外头响起轻轻的叩门声,橙心的声音问道:“妹妹可醒了?”
宁砚泠猛地坐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忙扶着靠枕,向外喊道:“姐姐!你快些儿进来罢!”
橙心端着药碗进来了,环顾四周,又嗔怪道:“绿袖那丫头又上哪里逛去了?人影也不见!药煎好了也不去端,得亏我去了一趟小厨房,不然又凉了。”
说罢,她便走向床前,要喂宁砚泠喝药,“咦?谁来过了?”橙心指着床前的圈椅,问宁砚泠道。
“哦,方才李公公来瞧了瞧,我叫绿袖去送她了。”宁砚泠道。
橙心听了,只胡乱答应了一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她也不管,直接在圈椅上坐下了,拿汤匙舀了药,一口一口地喂宁砚泠喝下。
宁砚泠喝了药,觉着心里稍稍好受些,便歪在枕上,和橙心说话儿。
“你这是怎么了?”橙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便是这么一句问话。
宁砚泠想了想,刚要回答,却见橙心抬手制止了她。宁砚泠细看她的脸,竟是秀眉紧蹙。
“最近你常去长乐宫见陛下罢,很多事儿我也不大敢问,但是今天从长乐宫回来,竟闹成这个样子。若你还拿我当姐妹,该对我说实话了。”橙心绷着脸,一气说了下来,她的嘴角微微颤着,眼里也莹莹点点的泪光,不知是急的,还是愁的。
宁砚泠叹气,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若能瞒着,她宁肯橙心永远都不要知道。李太后,楚皇,这对母子之间的缠斗从后宫到朝堂,不是一般人能裹挟进去的,更不要想说全身而退了。
宁砚泠自己是身不由己,但是橙心、绿袖还有刘一保,她是一个也不希望她们卷进去。若不卷入其中,橙心和绿袖在萱室殿是能过太平日子的。刘一保和小春子关系不俗,虽然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可是现在既然把他托付给了祁赫雁,以后也是能博个好结果的。
至于自己,既然被裹挟着进来了,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不要带累他人,不要牵连家人。
她这么想着,半天不言语。在橙心看来,就是难堪的沉默了。
“你我姐妹一场,现在我要回去了,你竟是打定主意瞒我一辈子了?”橙心哭着道。
“什么?”宁砚泠大惊失色,仿佛一锤子砸在胸口,她抖心抖肺地大咳了几声,刚刚喝下去的药一时承受不住,都吐了出来。橙心忙用帕子去接,这边儿一口一口,吐湿了整块帕子。
橙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宁砚泠勉强抬起头,已经是满脸眼泪,她道:“我为着你好,才不和你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只是,你竟误会我到这步田地!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了么?”
橙心道:“你这么说,是有你的苦衷,我也不强逼你。只是,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的实情不妨对你讲,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父亲求了人,在太后娘娘跟前替我说了话,太后娘娘这才开恩放我回家。我们既是姐妹一场,这情义我必然永世不忘。只盼着,他日能与你再相见。”
泪眼朦胧里,宁砚泠看着橙心抹了抹眼泪,轻声道:“我去了以后,你不必挂念,保养好身体,千万珍重!”说罢,她重重地握了握宁砚泠的手,飘然而去。
橙心走了,仿佛从没有来过,这屋里曾经留下的她的笑声,也一并消散了。
宁砚泠如同被摘去心肝一般,痛彻心扉,一时躺倒,只觉得天地之间一片混沌,日月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