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清有些难受,陆渭然似有所觉,牵住了她的手,轻轻摇晃,苏姑娘便重新展颜一笑。
难得情深,林未眠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眼神飘向旁边安安静静吃点心的人,嘴角上扬,嗯,情难自已,无怨无悔。
陆侯爷安慰完心上人,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手伸过去,递给自家表弟,结果半天没等到,他挑眉,望过去,林未眠正盯着严子墨吃吃发笑,眼神直直的。
陆渭然:“......”
忠勇侯额角抽搐,苏姑娘偷笑,不愧是表兄弟,发痴的时候一个样。
好在林未眠自己察觉到了异样,摸了摸鼻子,将信接过来,打开细看,“杨礼的?”
“嗯。”陆侯爷蹙眉,“信上说陛下前几日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要重修城外行云庄,我本没联想到朱葵帘身上,现在想来怕是与她有关。”
行云庄是帝后当年大婚,先皇所赐,专为他二人享乐之用,自皇帝登基后,颁布节俭令,行云庄这样的奢靡之所,首当其冲,无人修缮打理,久而久之,就荒废了。
林未眠放下信,沉吟片刻,“表哥此话有理,前段时日,京内氛围确实古怪,常有宫中的近卫护着一辆华丽马车随意出入,当时我没有多想,照你这么一说,这马车里的人恐怕就是朱葵帘,她出城亲自监督行云庄的修缮进程。”
陆渭然:“若果真如此,事情不妙。”
沉溺声色的皇帝,历朝历代无一好下场。初登基的天成帝也是勤勤恳恳,虽不如先帝温和大度,也称得上一位明君,现在掉入了温柔乡,不顾群臣劝诫,我行我素,实在荒唐。
如今岭南未平,周边又多是外族附属国,若皇帝的动静传到此处,被有心人利用,岭南局势必然更加扑朔迷离,甚至累及城中百姓,到时候战火蔓延,只怕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渭然越想越心惊,嘴唇抿紧,眸中冷光闪烁。
苏清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见他脸色很差,伸手攥住他袖子,神情担忧,“侯爷,侯爷......”
忠勇侯叹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示意自己没事。
旁边的林未眠恰巧这时捂袖打了个哈欠,苏姑娘笑道:“连夜赶路,舟车劳顿,侯爷,不如唤梅先生带着林公子和严公子先行回去。”
陆渭然点头,高声喊人,外面的梅常里应了。
林未眠笑嘻嘻地,“还是表嫂心疼我。”
苏姑娘没说话,慢慢低下了头,脸红了。
陆侯爷平时烦小表弟的口直心快,现在却觉得直性子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他原本不准备送他俩的,现在心情很好地拉着苏姑娘站起来,一路送他俩出铺子门口,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眼帘,才转过头摸了摸心上人的头发,轻轻笑了。
苏姑娘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愉悦,眨了眨眼睛,借着宽大的袖子,扣住他的四指,用大拇指挠了挠他的掌心,陆侯爷于是笑意更甚。
两人站在这里,铺中的伙计做活时难免束手束脚,他就搂着人往里带,下一刻外面却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陆渭然脚步一顿。
有机灵的伙计探头探脑了一阵,回来说道:“林老板,是隔壁的王掌柜在骂街呢,有个小孩偷拿了他家的包子,他勃然大怒,正差人对那小孩拳打脚踢呢。”
陆渭然闻言,拉着苏清走过去,果然看见街前头的王记包子铺那里,两三个伙计对着一个半大少年一边打一遍骂,小孩手捂住头,蜷缩着身子,他旁边的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包子。
王掌柜叉着腰站着,嘴里同样骂声不停,“呸!小畜生,真是反了天了,敢偷到我王洪发头上!给老子打,生死不论!”
这话一落,周围聚着的零星几个百姓立马指指点点起来,却不上前拉人。
苏姑娘一惊,抬眼跟陆渭然对视,陆侯爷会意,走上前一步,扬声道:“王掌柜,这小鬼不就拿了你一个包子吗?将人打死实在是过了。”
王洪发转头看来,哈哈大笑,两撇小胡子随之抖动,“原来是林老板,打扰到贵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王掌柜一叠声说完,转头招呼人停手。
陆渭然意外地挑眉,像是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有用,但是好歹这场闹剧是结束了,他走到小孩面前,伸出手。
小少年现在鼻青脸肿,浑身发抖,呆呆地看过来,他反应了好久,才试探地把手放进陆渭然手里,陆侯爷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一个用力,将小孩从地上拉起来。
苏姑娘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