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虹月阁的林姑娘往前先踏出一步,笑盈盈地攀上那男人的手,声音娇滴滴地:“爷,奴家好冷呢,爷疼疼奴,好不好?”
那男人只露出了片刻的犹豫,下一刻摸着她的脸,猥琐地笑了:“小娘子都这样求爷了,爷哪能拂了你一番心意。”
林姑娘挽着男人的手,柔若无骨地倚在他身上,男人揽着她往里走。快走进门的时候,林姑娘突然回头,朝朱余余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朱余余的火气“噌”一下冒出来,身为临春楼的二把手,她何时吃过除了苏清外的挂落。今日若让这浪蹄子成了事,她就把朱字倒过来写!
一群光会见风使舵的贱人!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是在跟谁耍心眼。
思及此,她嘤咛一声,没脸没皮地往这对男女身上扑。她用了不小的力气,林姑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那男人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恼了。哪能在佳人面前失了风采?
他火冒三丈,回过头来瞪眼,就要开骂。不料,入眼的却是极香艳的一幕。
朱余余维持着一个仰视的状态,眸中含着泪光,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她贝齿轻咬朱唇,胸前衣裳半开半露,稍一动作,便隐约可见诱人春光。
男人的鼻子一痒,险些流出鼻血,他赶忙抬头看天。
朱余余见状,直起身,拉住他,似有若无地蹭他,泫然欲泣地垂下眼眸:“爷刚刚看奴家的眼神好凶啊,奴家害怕呢。”
朱余余身材火辣,男人便有些飘飘然,轻轻哄她:“莫怕莫怕,都是我的错,我给姑娘赔罪。”
朱余余见目的达到,嘴角一勾,引着他往楼里走。她心里得意:老娘略施小计,什么林姑娘张姑娘,都得给我靠边去。
不料,她还没走几步,后头传来软糯糯地呼唤:“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朱余余一惊,蓦然回头,果然见虹月阁当家妓子柳浅浅倚着门,作出娇娇柔柔的样子,眼含春水,秀眉似蹙非蹙。
不同于朱余余装出的楚楚可怜,她这幅浑然天成的娇弱模样,再配上无可挑剔的脸蛋,可以一下子激起男人内心最深处的保护欲。
朱余余暗道一声糟糕,加快脚步想拉着人往楼里走,但是晚了。那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盯着柳浅浅,竟流出了口水。
等柳浅浅再一招手,他耍开朱余余的手,径自朝柳浅浅走去,头也不回。
朱余余气得跺脚,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拉来的客人飞了,一头撞进盘丝洞!好一个虹月阁,为了从临春楼嘴里抢生意,柳大姑娘竟亲自舍下脸来,争一个无权无势的男人,也不怕堕了脸。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何妈妈,她一踏出门,就撞上客人被柳浅浅拉走的一幕。她微微错愕,暗忖:这可真是下了血本。
虹月阁的钱妈妈也刚好走出来,一见何蓝蓝先露了三分笑:“妹妹我在这里可要好好谢谢姐姐了,托了苏姑娘的福,最近虹月阁的生意好极了。”
何蓝蓝也不生气,扬起笑脸,朝她一挥帕子:“妹妹说的哪里话,你这生意虽好,却没什么赚头,就是给我,我也不要呢。”
临春楼这边的妓子咯咯笑起来,朱余余也乐了。这虹月阁招揽的生意是多了,再往深处想,放顶头的妓子出来伺候普通恩客,可不是赔钱买卖么?
“你!”钱妈妈气得跳脚,后来眼珠一转,又笑了,“妹妹这儿是有赔钱买卖,可一天下来赚的钱也有五个数,不像姐姐,近儿个,只能数着先头的银子听响。”
临春楼众人脸齐齐沉下来,钱妈妈才满意地一笑,挥一挥帕子,扭着腰回里头去了,嘴里喃喃:“哎呦,最近真是忙唷,累煞人了。”
苏清静静地看着楼下的一幕幕,半天沉默不语。
小秋在旁边却急坏了,绕着屋走来走去:“这虹月阁简直欺负人!仗着小姐你现在只卖艺,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呐?”
再这么下去,整个临春楼都要喝西北风了!
苏清轻轻摇头,走到一旁椅子上缓缓落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然开口:“莫急。临春楼还没到绝路,再说了,陆侯爷近日不是常来?”
小秋重重一叹,快走几步拿过她茶杯:“我的好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急不忙的。陆侯爷这几日是常来,可是你哪回真的收下他的赏银了?”
苏清的茶杯被她拿走,也不恼,抬眼看她,微带笑意:“急也没甚用处。这男人哪,大鱼大肉吃惯了,突然要他吃清粥小菜,哪里肯呢?”
小秋一想,是这个理,咽下这口气,把手中的茶杯还给苏清,拎着茶壶,为她再添了一杯,自己也陪她坐下来,捧着脸生闷气。
苏清看她皱成一团的脸,乐了。她伸出手戳了戳她皱起的眉头,逗她:“我话还没说完呢。”
小秋这下精神起来,眼睛亮亮闪闪地看她,示意:小姐,你快说。
苏清眨眨眼,没卖关子,慢慢开口:“大鱼大肉嘛,总有吃腻的一天,这腻了,我们的生意不就来了?”
小秋“啊”地瞪大双眼,就是这个理没错,她立马拍马屁,“小姐,你真聪明!”
苏清缓缓勾起嘴角,抬眼眺望,目光落在对面的虹月阁,在心里默念:这男人总是不定性的,腻味的日子就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