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摇着胡亥袖子时,忽然一方手帕从他袖袋中掉落,正是恶童赠给他的向阳花手绢。
苏全一看这手帕,面色大变,不敢相信地望着胡亥。
胡亥心中有数,对何仁杰道:“你先去吧,我和大人有事要谈。”
“我也不能听?”
胡亥板起脸,“快出去,不然不带你去夜郎了。”
何仁杰嘟着嘴离去。
待他一走,苏全急忙问道:“公子,此物从何而来?”
“不瞒大人,乃枳县大户恶童所赠。”
苏全面沉似水,“他可是让你若求购兵甲不得,便用此物要胁我?”
胡亥道:“大人放心,在下绝不会用这等下三滥的计策。我原是打算离去时赠予大人,为往日留个念想。”
“此话当真?”
“如果我要用这计策,我就不用找县令,还搞出诸多祸事了。”
苏全一想也是,便道:“看来恶童与公子私交甚笃,连这等事物都交给你。”
“恶童是在下同门师兄弟,均属鬼谷道门。”
“原来如此。难怪公子计智过人,原来是鬼谷门人。失敬,失敬。”
“不敢。大人,此事已过去多年,你的旧家主也逝世了,大人不用郁结于心,此物还是物归原主吧。”
苏全捏着手绢,往事一幕一幕,历历上心头,叹道:“主母在恶童家中养病时,恶童还不曾继承家业,其实我那时一个书童,有什么好怕的?所担忧的只是主母罢了。”
胡亥有些奇怪,苏全现在三十多岁了,恶童又和自己年龄只大了几岁,这么说当年在恶童家时,苏全是个老书僮了。便问:“大人的家主当年龄几何?”
“与我同岁,只大月份。”
胡亥明白了,看来他的主母应该也和他年纪相当,长期相处有感情似乎也属正常。再察颜观色,发现此事过去多年,但苏全一脸向往之色,似乎仍对主母一往情深。
胡亥道:“大人,伊人已逝,可以宽心了。”
不料苏全道:“她没死。”
“哦?”
“我家主体弱多病,上任后不久便病逝了。那时我在荥经已薄有资产,本想接她过来,但她毕竟是我昔日主母,和她相处于我二人名声有碍。再说我家主待我不薄,我已对做出有愧的事来,如果还在他死后占他妻子,将来九泉之下,我也难以面对他。后来她带着儿子离开荥经,不知所踪。”
胡亥看他热泪盈眶,问:“大人可是后悔了吗?”
苏全长叹一声点点头,“只怪我当时只顾自己的家伙,但事后想想,真不知她们孤儿寡母如何生存。我没一时一刻不在后悔,所以我一直不离开这,也是想着也许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怕她找不到我。”
胡亥没想到苏全也是个多情种子,道:“大人,恕在下直言,这事的确做得有失周全。当年与主母私通确实不对。但家主已死,你俩又郎情妾意,又自觉亏欠了她,反倒应该接她过来。若只为名声考虑,岂非负了卿心?”
“你骂得对。我就是个负心人,她那……她那……”
“她那什么?”
“她那小儿……其实是我的骨肉。”
胡亥倒吸一口凉气。苏全懊悔不堪地道:“我只求能再见她,别说名声,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护她母子周全。纵然千夫所指,我也定要留她在身边。”
胡亥道:“既如此,大人便去找她吧。”
“我已多次派人打探,仍不知下落。”
“她叫什么?”
“句娥。”
胡亥点点头,记下这个名字,道:“大人,如此私隐也肯对在下坦言相告,足见信任。大人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外传。”
苏全苦笑:“这秘密在我心中十载有余,今天能说出来,也让我心里痛快了些。”他小心地收起手绢,行礼道:“多谢公子。”
随后苏全做好安排,留游巨率队在荥经等候与看守财物,自己和明登带了支五人精兵小队,再由民伕将兵甲兵器装车,与丁叔、何仁杰、汪平一道,前往夜郎。
踏上严道,经过一片密林中的小河时,胡亥忽道:“停。”
他让众人原地等候,自己来到小河边一块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