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被封印前游历人间也有段时日,所以人间的事情她也知道些。但她不擅安慰人,只好吩咐官差去问问这李氏娘家在何处。官差都是大男人,毕竟心思没有女子心思细腻,经她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你刚刚说这火生的蹊跷,又是如何蹊跷?”阿墨问孟栖寒道。
孟栖寒轻声解释道,虞京的雪前两日才消,空气并不算干燥。这火能烧的这般旺,定是有蹊跷。而这屋子的四周,却是有泼过烈酒的踪迹。
“不是意外?”阿墨看着孟栖寒道,“可要将人关押起来?”她说的人,自然是指李氏。凡间婆媳间的琐碎事,她以前也有耳闻。
若不是李氏,又有谁能悄无声息地进入这院子,在房屋周围洒上烈酒,纵火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暂时不需要。”孟栖寒低声说道,“她还有孩子,走不远的。再者,若真是她,她又更多更隐蔽的方法,何至于此?”孟栖寒脸色苍白,阿墨真想不到,一个如此害怕血腥和尸体的人,为什么总喜欢往死过人的地方凑。
几个官差远远望去,圆月之下,玉树临风的公子与高挑的少女并肩而立,两人轻轻耳语,公子的耳根微红,少女眉目冷淡却又慈悲,真真是一对璧人。
京兆府派了人来接管这边的事情,孟栖寒和阿墨自然没有久呆的道理。
依旧车水马龙的集市,阿墨再也没有逛的心思。孟栖寒只好送她回府。
“阿姐阿姐,我要吃馄饨!”路边,一个小胖子拉着另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孩说道。
十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小胖子总是这样缠着自己。雕梁画柱的阁楼里,小胖子一身蟒袍,拉着她道:“阿墨姐姐,我们一起去吃龟苓膏吧!”
草长莺飞的花园里,小胖子簪着玉冠,哭着对她道:“阿墨姐姐,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你要等我长大。”
血流成河的高墙之下,断肢与残骸扔了满地,阿墨将人交给一群护卫,小胖子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却是连她的名字也不肯喊了:“我不许你回去!你要是回去了,他定会杀了你!”“傻瓜,阿墨姐姐是他未过门的妻,他怎会杀我?”阿墨不知道,当时自己说着那样自信的话,却已流了泪,她早该知道结果,却依旧飞蛾扑火。
突然一个巴掌打在阿墨的脸上,身边的俊俏公子一只刚刚打过她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只见他结结巴巴道:“莫小姐,有飞蛾.......飞蛾......”
阿墨生气的捂着脸。她在大理寺牢中时,见孟家行事周到,以为这孟栖寒定是个做事妥帖之人;她回莫家之后,孟家帮她助她却未提血色龙鳞之事,她曾怀疑过孟家的居心,猜想那躲在暗处的孟栖寒定是个腹黑的阴谋者;她与叶清泽打斗时,孟栖寒从天而降,她倒是觉得不管此人出于何等目的,倒是真真的救了众人,倒是有几分仗义;如今......她却觉得这孟栖寒是个长不大的顽皮鬼!
面前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像做错事般的孩子站在她面前,这样的人要么是不入流的阴谋家,要么是隐藏太深!
见阿墨这样生气的瞪着自己,孟栖寒忙扯开话题:“听说莫姑娘已经通过云墨书院的入学测试,看来我们将就会成为同窗。”
阿墨仍生气道:“谁要跟你这种顽皮鬼做同窗!”
阿墨这种样子,落在孟栖寒眼里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他故意道:“我们不仅会成为同窗,我们还有婚约在身。”
“婚约不作数!”阿墨更生气了,她占了谁的壳不好,偏占了这个的小庶女,没权没势的,还有一纸莫名其妙的婚约,自身的战斗力更是弱鸡,像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回其他龙鳞报仇雪恨!
“只要你一天是莫漓,这婚约你便无法摆脱。”孟栖寒故意逗她。
阿墨心里道:若我不是莫漓了?但这句话她始终说不出口,自打重回人间,她便竭力演好“莫漓”这个角色。还好之前也没几个真心关注这丫头的,,尽管破绽太多,也没有人在意。眼看到了莫府,阿墨径自气哄哄地进去了。
直到佳人走远,少年公子才收回戏谑的笑意:原来她真的,早已完全将他遗忘。是啊,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孟栖寒转过身,心想,如果阿墨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刚才她会坦诚的告诉自己她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