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服,她的珠翠,她的胭脂水粉,她梳头用的梳子,她的床单被褥,她的一黔…
宫胤觉着此时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心安,连带着浑身紧绷的肌肉都舒缓了几分。
这里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了,这里只有他,和她。
他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掀开那梳妆桌上的珠翠盒,心的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心中所想,他忽而轻笑出声,眼尾泛起淡淡的皱褶。
十二岁,在她金钗之年,他亲自执笔作画,便寻了陵阳城内的能工巧匠,为她打造出了一支世间绝无仅有的步摇。
心意难能可贵,也是应了金钗的好兆头。
她却甚少佩戴,原以为她是不喜欢,早已把这钗子随手隔着放在一边便忘得一干二净,如此看来,她却是好生珍惜着带到了秦国。
这丫头啊,心思永远是透明得一眼见底。
他宠溺的笑笑,望向了一旁的床榻,她向来是喜欢红色的布料,无论是衣衫床单被褥又或是帘子,皆是深浅不一的明媚动人。
他好像隐约能听到自己耳边明朗的呼唤“王爷……王爷……”
他循着声音的源头一步亦步的往前摩挲着,探寻着,最终,他软软的倒在了她的榻上,像是倒在了她怀里一般。
他的鼻尖,满是她身上的清香,他觉着从未有过的内心安宁,一时恍惚,他甚至看到了她在他身侧,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柔情似水。
宫胤颤抖着,缓缓的伸出手,缓慢而又慎重的抚上她的脸,她的笑意更深,他几乎是要沉醉在她的笑容里,无法醒来。
宫胤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亦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久睡着的,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的鼻尖始终都萦绕着那股清淡的芳香,像是来自于屋子里,又像是来自于她的发间。
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从与她初遇开始,再到后来火红嫁衣,冯青默的脸变成了宫婉,她对他的称呼从“王爷”变为了夫君。
她当了母亲,也有了几分沉稳持重的模样,只是骨子里还是透了几分贪玩,总是要嫌自己陪着孩子疏忽了她,一气之下竟是抢了孩子的冰糖葫芦惹得孩子哇哇大哭。
后来他们厌倦了这朝中的凡尘琐事,偏是要体味一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情雅致,他便依着她撇去了一身繁冗与她耕作于田间。
后来她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还是吵着要要吃冰糖葫芦,他便拄着拐杖去给她买。
今年婉儿十七,他却已然到了而立之年。
她永远活泼好动得像个孩子,自己却早已沉稳得像个老人。
如此两个人站在一起,最近了来,好像也只能是父女。
宫婉是宫胤的养女,这是他所做的,最好也是最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