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蒋老板,这是香料的定金,既然事情都已办妥,雪言便先行告退。”雪言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连带着脚步也不太稳当了起来,差点被桌脚绊倒在地。
蒋溪洲这才惊觉自己仿佛说错了什么话,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住她,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衣角从指尖划过,平留了半点伤怀之意。
蒋溪洲倒是头一遭有了些愧疚之意,待雪言离开许久,他依旧直直的望着门口,慢慢收起了自己在她面前那副尖酸刻薄样,踱步入厅继续招待着客人。
她好似已然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她记得自己好像穿过了人群,自己似乎是在不经意间撞到了好几人,被人骂了几句,她好像也丝毫没有听进去。耳边嗡嗡作响,雪言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鼻子却酸涩难忍,她只是在心中暗自默念着:不可以哭,不要哭,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自己心中所愿,就算他要自己去死,自己也该没有丝毫犹豫的了结自己,那时自己的使命……
尽管如此,眼泪还是滑到了脸上,顺着脖子滑下,心中却一片冰凉。
自己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呢,雪言思来想去还是觉着工具这一词汇来形容自己最为贴切。
她觉着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可以完全做到无情无欲安心做个奸细便是了,没成想只需要一提到他,仅仅简简单单的一句,便把她彻底摧毁。
她感觉自己的脚步已然踉跄了,她循着感觉用后背倚靠着一个墙角缓缓滑下,把脸深深的埋入膝盖衣裙上,用力抱着自己,却也依旧不敢放了肆的痛哭出声。整个人身子蜷缩着,带了呜咽声的微微颤抖着。
“雪言?”耳边好似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却已然无心思考声音的来源,她只觉着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逐渐的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处于秦国还是八年前雍都城内那一场大雪之中。
我终究会在这场雪中死去吧。
只当是一场梦,醒来之时只会发现自己已然被那家药铺的老板打死,再也不会有一个天神般的男人,也不会有宫婉,更不会有以后的一切。
“雪言。”依旧是那个声音,他逐渐朝着自己靠近。
顾雪言偶然忆起了自己身在王府之时,那时候宫胤对她是最为上心的,虽说管理严苛了些,却能在每年她生辰那日变戏法般的摸出一个别出心裁的礼物赠予她,那便是她最快乐的时候了吧。
她忽然觉着自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包裹住了,动作是轻柔且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有些不情愿的抬头,泪光中出现的,是秦子衿的脸。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她微颤的脊背,像是在安抚着一个熟睡的婴孩。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的微微僵硬,她颤抖了手,犹豫的圈住了他的腰际。
一声一声凄然道:“秦子衿。”
“雪言,我在。”
“秦子衿。”
“雪言,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