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白霜打通了妈妈的电话，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喊了一声妈，就心里面不由一酸，喉咙一紧，眼泪不自主地就流了出来。

“霜，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吗？”母女连心，只从白霜喊的这声妈里，白霜的妈妈就听出了女儿心里面的压抑，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不会这么晚了打电话，不会有哭腔，联想到最近越来越严重的疫情，白霜的妈妈心里有些害怕，赶忙问女儿。

“没，没事，我好好的。”白霜用手指按了按眼睛，又用手抹了一把脸，努力地挤出笑容，故作很轻松地样子对妈妈说。

“有什么事，就跟妈讲，不要瞒着我，你现在是双身子人，王刚他又整天忙，不能照顾你，我在这边想想心就焦得慌。”说到这，白霜的妈妈欲言又止，唉，她早就想去女儿的身边了，没疫情时整天忙，有疫情了，那都去不了，闲下来了吧，又哪都看得严实的，出来进去都要登记，还要量体温，没啥要紧的事守在门口的值班人员根本就不让你随便出去。

唉，人家劝了，能不听吗？跟你非亲非故的，说你，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大家好吗？

所以，女儿那边，她想去，可想着去了得跟女儿女婿添麻烦，想着女儿还没生，女婿是医生，她也就没有去。

可今天女儿突然晚上打电话，说话带哭腔，她的心就揪起来了，怕女儿出了什么事。

“没事，妈，真的，我没有事。”白霜不断强调着，让妈妈知道她现在的烦心事有什么用呢？除了让她跟着糟心，什么用都没有。

“对了，妈，现在学校都放假了，你那怎么样了？钱够用吗？”自从白霜的爸爸出事，她的妈妈通过熟人介绍在本地的一所学校食堂找了个活，开始只是保洁，后来，做面点的师傅走了，老板知道她会包包子，蒸馒头，就开始让她负责这一块，就靠着这，她才能把白霜给拉扯大。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在家闲着，没有事干，整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睡觉，”说到这，妈妈笑了，“把几十年没有享的福都给享了。”

“你在那边怎么样？要不要妈过去。”说着，白霜的妈妈又把话题转到白霜身上，说到底，她还是对女儿不放心。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嗯，王刚他爸妈来了。”终于，白霜还是把王刚父母来的事告诉了妈妈。

“什么，他们去了？他们咋能离开村的？你得注意一下，不要怕他们生气，该消毒就消毒，出了你那门，就把口罩戴上，这个时候，他们还敢乱跑，也不怕沾上病毒。”白霜的妈妈对王刚的父母跑到女儿那，有些不高兴，这老两口，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这万一在路上沾了病毒，传染给了女儿怎么弄，王刚也是的，还是个医生呢，怎么就不知道劝着点。

闺女有事了，我不把他拆了，我就不姓王。

白霜妈妈越想越气，越想越担心，“你从小面子就薄，有的话你不好意思说就让王刚讲，他咋讲都没事，自己爹妈没有隔夜仇，你就不行了，说不好，就落埋怨。”想到这，白霜妈妈忍不住叹了口气。

“妈，不是这样的，是王刚他去武汉了，让他爸妈过来照顾我的。”

“什么，这个节骨眼了，他跑武汉了？”白霜的妈妈像个炮仗一样一下子炸了。

“你们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你这马上都要生了，他跑武汉去干什么，全国那么多医生，离了他就不行了？他以为他是钟南山呀！”白霜妈妈心里那个气呀，说话的速度开始加快，像把机关枪突突地向着白霜扫射过来。

“哪有这么说女婿的，他有这个觉悟不好吗？”白霜对王刚有意见行，可要是听别人说他不好，心里就不高兴，亲妈也不行。

“好了，好了，我不说他了，他高风亮节行了吧？”电话这头的白霜妈妈脸上忍不住笑了，她就知道这个点女儿打电话不是跟王刚不高兴了，就是啥堵心的事，自己这么一骂，她一护，她心里的疙瘩不要人家帮忙解，自己就给扒拉开了。

“嗯，这公婆不是娘，他们要是照顾的不周到，你心里不痛快，就跟妈讲，反正妈现在也没有事，随时都能过去。”白霜的后半句没有说，“女儿你要是需要，就是人家一月给我两万，我也会立马过去。”

谁叫女儿是她的心头肉，自从男人出了事，自己一个人守着孩子，虽然日子苦了点，可要是没有女儿，自己还指不定能撑到现在呢。

“妈，我没事，你不要过来了，有王刚爸妈在这你就放心吧。”

“那好，我不说什么了，你早点睡吧，唉。”白霜妈妈不禁叹了口气，女儿单纯，原来她家就她跟女儿两个人，自己家穷，跟亲戚们走动的也少，没有这么多要处理的人际关系。

家里有什么大小困难，她也都是自己顶着，从来没有给白霜讲过，所以，别看她和白霜日子过得一般，白霜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愁，整天只是学习，啥也不懂。

唉，想到这里，白霜妈妈不禁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傻孩子，家里大事小事，铁定了都是她自己想法去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开口让公婆他们帮忙的，唉，就是不知道这两口子有没有眼力劲，知道主动帮女儿一把，可别到了最后说着是去照顾我女儿，到成了让大着肚子的女儿反过来照顾他们了。”

这一夜，白霜的妈妈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觉，她担心女儿吃不好，担心她受累又受气，一大清早，天刚有些发亮，她就戴着口罩去了设在小区外面的防疫指挥室，她想问问值班人员，她能把女儿接过来和她一起住吗？

白霜跟母亲通过电话后，在她家里也是一夜无眠，天还没有亮透，她就坐了起来，用手机给王刚编发微信。

可心里想得再多，写出来后，又觉得哪个都不重要，而且，给他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让他这时候跑回来吧。

况且，说得多了，说的不对了，弄不好还能让他分心，医院不比别的地方，容不得一点马虎，也容不得一点分心，尤其是传染科，万一王刚分了心，有一点点的防护措施没有做到位，就极有可能感染上病毒，白霜可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白霜在编了一长串的微信之后，又点了删除键把微信删除了，然后把手机放下，开始默默地发呆。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长时间，她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白霜，你起来了吗？要是起来了，我就把饭给你端到屋里去。”

白霜听了，赶忙答应了一声，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口罩戴上，下了床，把门打开，对站在门口的婆婆说：“妈，你怎么起这么早？昨天刚坐了一天的车，今天你该多睡会，我来做饭就好了。”

“没事的，都习惯了，在我们农村，这个点，我和你爸都在地里干了一大堆活了。”

“爸呢？”白霜伸头朝客厅看了看，没有人。

“戴着口罩出去溜达了，你别管他。”

“能出去吗？”好几天了，白霜她都没有出过门。

“他就在小区里转转，不出去。”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