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在打听你娘亲的一些过往吗？”

他凝眸，淡然而深沉的看向她，那一汪大海样深不见底的眸子，轻轻的扫落过她惊慌的面容，有过一瞬的沧桑与悲凉。

“我可以告诉你——”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亦是难得的满溢着一股浓烈的厚重与深沉。一如他的眼眸，瞬间将她拖拽进无底的深渊，不愿再醒来。

“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不能将我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你爹也不行！”

“第二，不要怀疑你爹，更不要去质问他。因为，他是这个世上最爱你，也是最爱你娘亲的人。”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了下来，可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连带着他声音里透过的一丝犹疑与凝滞，让她的心猛的一惊。

她知道爹爹应该和娘亲的感情深厚，可今日却真正听到有人说起，爹爹与娘亲之间的只言片语，倒确是让她陷入了无限的伤感与沉思。

仿佛一个泡沫，猛的震碎在阳光之下，泛着七彩的光华，却又转瞬即逝，除了飞溅了满脸的水渍，冷凝而彻骨。

“我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声音有些涩涩的，仿佛颤抖着，飘飞在冷寂的石头缝里，无比的紧张而又焦急。

“她……是一个温柔善良，像仙女一样美好慈爱的人。”

他顿了顿，猛的限入了一阵久远而深切的回忆里。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的眼中仿佛氤氲着一层水气，将那深沉的眸子，拉得更加的沉重而忧伤。连这声音，也微微的颤抖着，抖落过满心的回望与美好。

“她是我在宁王府里，唯一的朋友。就像母亲一样，帮我度过了那一段最黑暗的日子，是她，让我没有迷失自己……”

他的声音越来越凝重而哽咽，却仍是那一片浓烈到窒息的深切，深深的揪着她的心，让她亦跟着莫名的抽咽起来。

“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死？……不！她没有死！她不会死！她怎么可能死！”

他连忙摇头，却是惊诧到大梦初醒般恍然，眼中闪过点点惊慌和恐惧，揪着他，将他瞬间拉入一场冰凉彻骨的绝望。

整个身子都不停的颤抖起来，却终是克制而隐忍的微微一叹，震碎了午后涟滟的光华，一派静谧与柔和。

“她就永远活在了我的心底，那么真切，那么美好……”

他抬手，轻捂过自己的胸口，满眼的深情与悲恸，却又满怀着无限的希冀与渴望。

“她也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照顾你！不要再去想着她是如何死的，因为，她不会死，哪怕只剩下一缕幽魂，她仍然会在你身边，你心底，就算尘封起，掩藏起，她都还是在那里……”

他轻轻拉过她的手，手上一片血肉模糊，却仍然那么的执著而坚定。

然后，从中衣内郑重的捧出了一方月白的绢子，那绢子上绣着一尾栩栩如生的红色小鱼，仿佛一摆尾，便要跃入清澈的水底，游过他无望的梦境，藏起满身的绝望与凄凉。

“这是小鱼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遗物……是她亲手绣的，已经被我保存了八年了……”

他喟然，却又陷入了一片深切的回忆。

“我将她也放在了心底尘封着的那一个小角落里，和我的娘亲一起，永远的珍藏着，除了我自己，谁也找不到。就像她一直跟我说起的那样。”

他将那月白的绢子郑重的交到她手上，有些许颤抖，些许落寞，些许关切，些许不舍。

“我不该将她在放在嘴边，更不能亵渎她，谈论她。谁都不可以！……你也不要再试着去找她，好不好？”

她分明看到了他满眼的泪珠，像个孩子样无助而凄惶。

可她却只是激动的紧握住这一方小小的绢子，轻抚过上面绣着的那一尾小鱼，猛的泪流满面。

“可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