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腾腾的跳跃翻滚起来,映照得整个石洞更加的黑暗而冷寂,浓得化不开的黯然,深深的攫着他,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一左一右的靠着石壁,谁也没再搭理谁。
可他这刚刚被折腾得够呛的身子,却在这漫长悠远的静默里,渐渐的松懈瘫软了下来,这一松懈,两个眼皮子便不自主的打起了架,神识便亦不听话的,远远飘浮过心底,缓缓飘飞入梦。
自打这小仙女醒来后,他便不再做着那冰封的梦,这睡眠的质量便是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容易入睡。
他安静了半晌,终是枕着小仙女这轻柔的飘过他心底的呼吸声,静默成一个永恒而沉醉的幻梦,缓缓的进入了更深更沉更久远的梦境。
呃——
他确实又很不争气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而蹋实。
……
玉魄醒来的时候,身上正盖着逐心的那件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而面前不过丈来远的地方,燃着一堆篝火,几根随意支起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温暖而明亮。
柴火上还高高的架着几根树枝,每一根枝杈上都串着三四个早已烤得香喷喷的蘑菇,勾得她心底的馋虫伸着爪子猛的将她唤醒了。
她动了动,身子似乎松快了许多,风冽那伤药的药效确实不错。只是那屁~股上的伤口,还一扯一扯的有些隐隐作痛。
她沿着石壁缓缓坐了起来,这才发现,风冽早已不见了人影。
身边安静的摆放着一根五尺来长的粗木棍子,像打磨过似的,圆溜光滑,手扶的地方,连那细小的毛刺都磨得干干净净,熨熨帖帖,就这么静默安然的放在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而面前摆着的一堆小石子,细细一看,是一个刻意摆放出的箭头,直指向透着光亮的那个洞口。
她微微一笑,心里被牵扯着莫名的温暖了起来。
风冽这孩子,倒是个细心善良的好孩子,就和当年逐心一个样——
虽然面上看着跳脱不羁,没个正形,可内心里,却一直都是这么温暖深沉,心细如发。
此生与他相连,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不知这究竟是不是逐心和鬼神作的又一场交换。
十八年冰封的沉睡,她确乎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风冽的一举一动,从他的出生、成长,到现在长成了个和逐心一样的大男孩,他的每一次喜怒,每一份感受,每一丝情愫,都幽幽的飘过她沉睡的梦里,飘落进她永远也无法遗忘的记忆里。
之前,她刻意略过了这些飘乎不定的情思,一直以为这只是逐心的那缕神魂在牵动着她,指引着她,可现在,细细想来,她却亦不得不承认,风冽在她的心里,早就和逐心一样,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割舍,更无法忘怀。
此刻,逐心的音讯全无,她能做的亦只是默默的跟在风冽的身边,守护着逐心的这一缕神魂。
风冽和逐心,虽是两个人,却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风冽不清楚,可她的心里,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管他是风冽也好,逐心也罢,她和他绑缚在一起的命运,却是不可改变,无法逆转的事实。
更何况,在他的面前,她没有那嗜血的欲望,更没有逐心那幽幽的声音飘过,让那深深的饥饿感将她层层裹挟。
她感觉不到风冽的心跳——从见他的第一面开始。
或者,风冽才是抑制黑血咒的关键,是将她从黑暗地狱里拉回来的那一束阳光。
只属于她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