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冽实在是太困了。
那两个眼皮子结结实实的打了会架,终是支撑不住,一会儿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里,他恍惚看到他自己委屈又可怜的跪在了一间烟雾缭绕的房间。
房间里长燃着悠悠的紫檀香,是祭祀时才有的庄严与隆重。
而他的面前,一排排整齐摆放着的,倒确是一座座深蓝整肃的牌位,一字儿层层排开,足足排了有十五六层。
他清楚的看到最上首的两座牌位上的名字乃是“逐氏先祖明柳”、“逐氏先妣叶氏”,再下的所有牌位上,均是逐氏一族的所有先祖名讳。
这是——逐氏祠堂!
牌位面前长身玉立着一个清隽的湛蓝色身影,单薄却又沉重。
他的心紧了紧,那身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大哥。
只见大哥静默的焚了三柱香,叩了三个响头后,才一脸肃穆而凝重的回身看向了他。
他却又瞪大了眼睛,咂了咂舌,满脸的疑惑。
此人是大哥,却又不完全像大哥。
确切的说,这是留着胡须的大哥,比现在的大哥看着要年长几岁,眼角有些许细纹,憔悴而沧桑。
一顶深蓝色发冠上,飘着两条同样色系的发带,飘过肩胛,飘向湛蓝色锦锻的衿领上绣着的层层流云图案,显得更加深沉而持重。
“大哥?”
他扁嘴试探着轻唤了声,声音涩涩的,有些干硬冷漠,瑟缩着,像是抽去了脊梁骨似的发着抖。
可面前的大哥却更加的冷寂而默然,眼眸深沉的冷冷盯着他。
“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我逐慈,定要代父之职,好好惩戒惩戒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的逐氏逆子!”
等等!——逐慈?
他心里一惊,猛的清醒过来。
这是逐慈!
逐慈是我大哥,那我是谁?
——我是逐心!
这是逐心的梦?
他神色一凛,低头本能的看向了自己。
身上披着的还是那件淡蓝色狐皮大氅,大氅里面却穿了件宝蓝色锦锻长袍,长袍的领口和袖口上,俱是那层层叠叠的流云图案。
流云图案?——这应是逐氏的族徽。
这确是逐心无疑!
他愣怔了半晌,正准备抬起头向逐慈求饶,却只看到逐慈手中早已祭出了家法,直往他身上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大哥,饶命啊!”
他本能的双手抱头,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就任逐慈那鞭子一鞭一鞭直抽到他的背上、屁股上,一阵疼过一阵。
可这逐慈竟没有半点心疼与手软,一鞭一鞭狠厉而果绝。
他想说他不是逐心,可嗫嚅了半天,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难道是这逐心的神魂在作怪,是他带着自己回到了逐心的梦里,让他感受着逐心的记忆吗?
“我做错了什么,为何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