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微微的站起了身子,被阡越搀扶着走到了风冽的面前,一双满是皱纹的老手,轻抚过他惨白的面容,顿了顿,却又一脸的痛惜与沉重。
“我的乖孙儿啊,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再折腾着出来了。”
“奶奶——”
风冽有气无力的挤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就是掌不住的死命咳嗽个不停。
老夫人身旁的丫头小东见状,似乎也明白了些许,她一把上前,心疼又着急的帮风冽揉了揉胸口。
风冽斜着眼睛看着她,悄悄递过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转瞬又往这毯子里缩了缩,继续装着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那胡则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拱手轻施一礼:
“下官胡则,见过蓝二爷!”
小厮们将风冽的椅子轻轻调转了位置,面对着胡则。
后面端着炭盆的小厮,也忙将炭盆前后左右围着风冽的座位摆了一圈,登时整个前厅温度骤然上升,在座的几位均热得满头大汗起来。
这蓝风冽费力的抬起了眼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无奈整个身子摇摇晃晃,还未坐直,又一屁股瘫倒在了椅子上。
他有气无力抬起双手,对着胡则勉强回施了一礼:
“晚生,咳……见过胡将军。咳……实在是……病体有恙……”
话还没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听得胡则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仿佛连自己的喉咙和肺部都奇痒难耐,想跟着一起咳起来。
身旁的小北适时的递过来一张纯白的绢子,捂在了风冽的嘴角,他咳着咳着,一口痰出来,尽数吐在这纯白的绢子上。
小北抖着手,惨然将绢子摊开,故意展露在胡则的面前,里面一坨鲜红的血迹,浸润得整块绢子触目惊心。
“不妨,不妨……”
胡则正一迭声的打着哈哈,突然见到这带血的绢子,整个人顿时呆住了,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
他不明所以,有些尴尬的看着老夫人,又看了看蓝风冽,不知该如何接话。
小北见状,却不失时机的猛地双膝跪地,颤抖着哭天抢地的哭喊了起来:
“二爷——”
老夫人倒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轻叹了口气:
“倒也没什么大事——风冽这孩子啊,自小体弱多病,请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奇药,却无法根治。唉,左不过就是用药吊着他这条命罢了。老身只希望,这孩子,不要走在老身的前面……”
老夫人哽咽着,不自主的滚下了几滴泪来。
风冽见状,亦是抬起他可怜而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着,蓄满了眼泪,难过而心伤的看着奶奶,却又扁嘴撒娇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奶奶,孙儿不能照顾奶奶,是孙儿不孝……”
说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伤心欲绝,心痛难抑,更加不停的咳嗽起来。
咳得那一个惊天动、泣鬼神。
登时,阡越也是不停的抹着眼泪,连着旁边的丫头小厮们全部都抽抽嗒嗒的缩着鼻子。
整个大厅里,只听得到呜咽的哭泣声,和着炭盆里燃烧着的炭火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