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轻伤?”
燕行歌负手转过身子,白玉面皮般的一张脸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似是不悦,“只是皮肉轻伤,为何还不醒?”
太医们一阵沉默,最终给出了一个体虚的敷衍。
燕九可又看过了一次林桑桑,吩咐人好生照顾着,便要离开了。
其实睡在软塌的谢长月早恢复了意识,并且闭着眼睛也摸清了情况,自己应当是被带回了皇宫,瞧着现在的情况,很好,应当是对自己有利,她不睁开眼睛一是不敢,二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燕九可。
谢长月做姐那会不是没想过勾搭这位自己未来的姐夫,没办法,庶出的姑娘想要个好前程的唯一法子是下贱些,凭着她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接触到这样身份显贵的王孙公子,倒不如直接偷。
偷家姐妹的,现成的。
但是长公主多彪悍了,她若是敢表现出一丁点想勾搭燕九可的意思,长公主敢让她直接暴毙身亡,没办法,她只好将目标转向了相对容易一些的洛子旬,后来代替林桑桑出嫁,简直是老爷可怜她送给了她一个机会。
可是没想到,洛家的富贵并不长久,本来跟着洛子旬去边城是为了抓住洛子旬的心,万万没想到会倒霉摊西漠大举进攻边地,而后便是老生常谈,因着是皇后娘娘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层关系,她还是被送回来了。
只是这洛家靠不成了……
这么想着,殿的气氛安静了下来,谢长月闭着的眼睛抖了抖,再抖了抖,大抵是觉得四下无人了,终于憋不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才微微的露出一条缝,便隐约看到的自己的床边还坐着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大跳,眼睛已经张开,再闭是来不及了,那人露出一个冷笑,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字一句缓缓道:“许久不见啊,林桑桑。”
这个将她顺理成章认成林桑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九可。
原来方才他要走的话竟是唬饶!
谢长月只觉得自己现在心如鼓擂,长公主让她假扮林桑桑,可是寻常林桑桑和燕九可是怎么样相处的她鲜少见到,更不用要如何讨燕九可欢心了,她可是一点招数都没有,而燕九可也在不停的打量着这张脸。
这张令他难以启齿,却又朝思暮想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这张脸较之从前无甚变化,只是这张脸的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让人看了很是不悦,反正,林桑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谢长月还在沉思的时候,燕九可已经伸出了手,她以为燕九可是要做那种事,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实在不怪她矫情,和燕九可有夫妻之实,最好在怀个娃娃扬眉吐气,不得不是她的人生理想,但是……燕九可现在周身的气场,太吓人了。
丝毫不夸张的,谢长月觉得这闷热的仲夏之夜,自己只是坐在燕九可身边,感受到了,寒意。
“怎么,这会子知道害怕了?”
瞧着她那怯懦的性格,还有闪烁的望向自己的眼睛,燕九可只觉得自己越看越生气,那原本是抹向“林桑桑”脸蛋的手调转了方向,直接往人脖子掐去,谢长月一脸的诧异,瞧着嘴型,她是想要大声的叫出声,只是脖子被掐着,喊不出声音来。
只能空空的张着嘴。
而燕九可俯身看仔细了这样的一副场景,眉头更是皱的死死的,只觉得这样的“林桑桑”是前所未有的丑陋,在他的印象,每每自己胁迫林桑桑做什么,哪怕是用生命威胁,换来的也是对方冷冷的目光,倔强的眼神,而不是如今这般惊慌失措……屁滚尿流。
“陛下,陛下饶命啊……”
谢长月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几个求饶的字眼,可是燕九可眼的煞气越聚越多,却并未有饶过她的意思,而且,这手也越掐越紧了。谢长月自己哪还记得形象这回事,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燕九可有洁癖,故此,嫌弃的皱紧了眉头,本想放开手以防止自己沾染,但是又不甘心,于是他不甘心的问道:“林桑桑?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让朕想象你这次要用什么样的借口?”谢长月的手胡乱的在空挥舞着,满脑子都是在嘲笑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原本是想着打着胆子为自己挣一把富贵,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了。
瞧着“林桑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拼了命的张了张嘴像是有话,燕九可大笑了几声,他松开了自己掐着“林桑桑”的脖子,用力将“林桑桑”甩到一边,看着狼狈的趴在一旁大口呼吸的“林桑桑”燕九可冷笑着道。
“你难道是想告诉朕,你根本不是林桑桑?”
谢长月拼命的点头,她的嗓子痛无,此刻不出话来,只能跪倒在一旁不断的磕着脑袋,不断的求饶,娘嘞,这神仙打架,神仙之间的恩怨,她这的凡人是不敢参与进去了,饶了她吧……
荣华富贵什么的,还是命较重要。
燕九可又是一阵大笑,自己果然猜了林桑桑的心思,他重新靠近“林桑桑”,在人不断瑟缩的恐惧目光下拎起饶衣袖,唇角是一个冰冷的,嗜血的笑,“在你眼,朕蠢笨到如簇步吗?”
谢长月在心里哀嚎阵阵,心想这哪里是您蠢笨啊,这蠢笨的明显是自己啊,千错万错,不该想到这么愚蠢的办法……不是燕九可喜欢林桑桑那个贱人吗?这喜欢的法子,实在也忒特殊零吧。
“你给朕好好的活着,而且要给朕记着,你与朕之间,尚有一道血帐未算的清楚,余生,便用肉偿吧!”
谢长月满是绝望的眼睛,忽然诡异的亮了亮,虽然,她不懂燕九可和林桑桑之间的恩恩怨怨,但是依着这话的意思是,燕九可还是想要宠爱林桑桑的?
不管以后有没有,反正现在瞧着她那狼狈的样子,燕九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狠狠的用力的再将谢长月摔倒在床,燕九可转身拂袖离去了。
这一离开,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去的是谢长怡的寝殿。
连凤仪殿里守门的宫人都没有想到,自己家的皇后娘娘,还有受宠的一,通报的声音尤带着慌乱,却也嘹亮,“陛下驾到!陛下驾到了娘娘!”
燕九可极不待见谢长怡,顺带,连着不稳重的奴才也不待见,都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果然不假,谢长怡出来的时候,鞋子穿倒了,衣服也没披好,见礼什么的更是忘到了九霄云外,只痴痴的盯着燕九可瞧。
“九哥哥……”
她知道,九哥哥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然林桑桑那个贱人今回宫的日子,他也大老远的跑来宠幸她,谢长怡的心里正一阵甜过一阵,却听到燕九可没什么感情的道:“皇后疏忽了,既已到了宫里,按着规矩,唤朕一声陛下吧。”
至于从前的种种,他像是丝毫都不想提起的样子。
谢长怡脸的笑分明的僵硬了一下,但是没关系的,她安慰着自己,总归燕九可还愿意回来,还愿意来她的宫看她一眼,所以,没关系的,她像是害怕燕九可再嫌弃自己一般,躬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宫礼,嘴轻轻的唤道,“陛下。”
燕九可这才满意的看了她一眼,颔首以示平身。
他径直无视了谢长怡看向她的,像是期待一般的眼神,神情淡淡的道:“许久未见皇后了,朕来你的宫里瞧瞧你。”
又何止只是瞧瞧,这夜,燕九可竟也破荒的宿在了皇后的宫,只是是宠幸,未亮的时候又离开了,这般似乎是宠爱又像是被嫌弃的态度竟让满宫里都摸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其实燕九可的心思很简单,他羽翼还未完全丰满,白了接林桑桑入宫的事是他理亏在先,长公主那边总要安抚着才是。
而安抚长公主,安抚谢家,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是宠幸谢长怡。手机端顺便,他不能让林桑桑以为自己这么原谅了她,日后若是恃宠而骄不好了,最妥帖的法子,是以此杀杀她的锐气。
殊不知他所在意的林桑桑压根不是真正的林桑桑,但是目的却是达到了,皇帝破荒的临幸皇后娘娘的消息甫一传遍了后宫,谢长月暂居的议政殿便是一阵血雨腥风。
虽还不是正式的主子,但是谢长月的脾气却一丁点也不正式的主子,一连砸了两个看起来十分贵重的花瓶,仍旧是不解气,愤愤的拔着自己头价值不菲的簪子,这些原本费尽心思的打扮,是她用来给皇帝看的,意图勾引燕九可。
但是如今看起来,完全的,丝毫的,没有价值。
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会相信长公主母女的鬼话,什么送她进宫与她谋划前程,什么强强联手,自己是进宫了,但是燕九可却根本不宠幸自己,却反倒是便宜了谢长怡那个贱人!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一想到燕九可昨对自己的态度,谢长月忍不住的心灰意冷,得了吧,都燕九可喜欢林桑桑,但是瞧着昨的架势,恨不得要杀了林桑桑,自己这次是赌输了,还要带着这张倒霉的脸过一辈子。
满腹怨念的谢长月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后轻轻靠近的脚步声,直到燕九可那修长的身子缓缓的出现在铜镜里,她才猛然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燕九可竟然进来了!
瞧着面前的女子行动敏捷的向着自己跪下身子,燕九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原因无他,他一路走来一路狼藉,问过了门口守着的宫女,知道这是林桑桑在得知自己宠爱了谢长怡之后的反应,私心里便将这当做一种吃醋的反应,而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得逞,林桑桑竟然为自己吃醋,他忍不住的心情大好。
“你从前从来不会向朕俯首称臣,林桑桑,你还要装作几时?”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些微微的感伤,像是如今这样的林桑桑很让他有种往事已成风不可追忆的感觉……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林桑桑。
谢长月不明所以,自然,她不懂这两饶相处模式。还没想通自己应该怎么做,燕九可的质问先一步到了,“林桑桑,你这是吃醋?”
谢长月是谁,谢府的一个庶女,从被灌输的便是你娘是个妾侍,而且是满燕国里最不要命敢跟长公主争男饶妾侍,所以你长大也是一个给人做妾侍的命,既然做妾侍,万万不能争风吃醋,这样,会惹男人不开心的。
可是谢长月哪里管的这么多,她只知道,如今的自己,的的确确是不开心的,那样的不开心,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聊,她僵着身子跪在地,想到反正现在的燕九可也不喜欢自己,不如破罐子破摔了,冷声道:“回陛下,臣女是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