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太学院长刘焱正在盯着花名册使劲瞧。
尽管林桑桑的案子再燕都中闹得满城风雨,可对于刘焱对于此事却知之甚少,充其量只会觉得这名字耳熟。
“禀院长,新科收录学子共三百六十二人,实到三百六十一人,您看……”
周正为难的回禀道,
这位女周正也是刚刚从上一届的女学子中因为成绩优异被留任下来的,大概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显得不知所措。
不等院长开口,刘焱身边站着的一个男周正忽然开口。
他面容刻薄,一张嘴就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
“赵周正,你难道不知道这太学的规矩?将入院名额取消了就是。”
那位女周正面色微红,显然前辈的训斥让她略微难堪,却仍旧不死心的争取道。
“可是……可是……”
因为台上决判者的犹豫不决,入学的流程被拖慢,台下已有学子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怎么回事啊……”
“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啊。”
刘焱看着台下阵阵躁动的学子们,都是生来尊贵的少爷姐,看来…需好好打磨一番锐气才校
“院长……”
男周正还想再些什么,却被刘焱举手打断。
“无妨,再等等吧。”
他一来是想借此事打磨台下学子的耐性,二来……刘焱看了看排在花名册第一名的林桑桑,她对这个有史以来的第一名的女案首,好奇的紧啊。
“这下面怎么回事,他们在干什么?”
站在台上观摩的二皇子早已不复刚才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尺待的时间长了,事情迟迟没有进展,不免有些心烦气躁。
自有懂眼色的人下去打探消息,再跑着回来禀报。
“殿下,是太学报名的人数除了问题。”
“除了问题?”二皇子不可置信的摇着扇子,哪家的缺心眼连太学的报名时间都迟到,忒不靠谱。
似乎知道主子现在强烈的好奇心,伏在地下回话的奴才乖觉的回答道。
“一个姑娘现在还没到,听是女案首。”
一旁正在低头细细品茶的慕容爵抓着茶杯的动作蓦然一紧。
二皇子弄清楚了是谁,情不自禁的回头去看了看慕容爵,哪成想对方还是一副优哉游哉喝茶的样子,仿佛是他想多了。
即便如此,还是犹豫着开口。
“爵……你不是同这个案首,很熟吗?”
谢府庆功宴那日,他看得分明,还一度怀疑这个案首是爵先生安排下来打击谢府的棋子,此刻爵安然处之的态度,倒让他不好下定论。
慕容爵像是才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一样,不紧不慢的放下杯子,淡淡的抬头看了二皇子一眼。
“哦,算不得很熟,不过有些交情罢了。”
二皇子看着台下躁动的人群,沉吟着开口。
“那你看……需不需要本宫卖个面子与他们……”
他这是想帮忙解决林桑桑迟到的事情?
慕容爵眼中满是嘲讽,面上却依旧温和谦逊道。
“不必麻烦殿下了,听由命吧。”
这个二皇子未免忒看的起自己的面子了,这个刘焱最讨厌这种舞权弄私的事,倘若现在,他对林桑桑还存着一些因爱才之心多出的宽容。
那么一旦二皇子开口,他为了表示自己铁面无私的立场,怕是一刻都不会多等,如今……只能看桑儿自己的运气了。
不过,她到底去哪了。
慕容爵此刻在自己内心坐立不安,偏他教养极好,面色不显露非常。
不知过了多久,约莫是有一炷香的时间,着一炷香的时间本该眨眼即过,可是对于那些在太阳下苦站的学子来,怕是比一个时辰还长,不少人已经消息灵敏的弄清楚了问题所在,一时间林桑桑这个名字频频想起,提之多露怨念赶在路上的林桑桑自然不知道这些,她颇幸阅碰到了一辆马车,更幸阅事遇到了李安。
着自然不是什么巧遇,李安一直驾着马车在城中寻林桑桑,所以林桑桑拖着燕九可刚踏进城两人就遇到了。
李安看到林桑桑时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待看到林桑桑满身伤痕的时候,松着的那口气又重新提起。
“这是怎么弄的?”
快要喜极而泣的林桑桑哪能姑上这些,连声催促李安先走。
或许李安也想到了孰轻孰重,不放心的目光在林桑桑身上打量了一圈,终是锁着眉头呵了一声“驾!”
不用林桑桑吩咐,马车已经朝着太学的方向疾驰。
林桑桑不敢松了口中的一口气,她的目光随着马车飞驰的方向紧紧的盯着前方。
尽管时间已到,她仍不肯放弃,希望来得及。
全身全意在紧张中的林桑桑自然没有察觉到,马车里的燕九可强忍着伤口被颠簸的痛感,目光复杂的看着林桑桑。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太学重地,不可乱闯!”
马儿一声嘶鸣,随后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林桑桑里掀开车帘探出脑袋的时候,正逢着李安好脾气的对门口的守卫商量。
“送妹入学,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那门口的守卫闻言就拿眼光大咧咧的打量着探出半个身子的林桑桑。
林桑桑的经历一言难尽,所以此刻周身灰尘扑扑,衣裳也算不得上齐整。
怎么看怎么与那些前来报到衣着鲜亮的姐公子不是一个路子的。
看着人质疑的目光,林桑桑也没有多言,直接从衣袖中掏出玉牌子来,幸好不论到了哪里这玩意她都是贴身带着的。也幸好几经折腾,这玉牌子还完好无损。
“有牌子也不行,过了时辰门就被封死了,两位请回吧。”
铁戟无声的挡在马车面前,看起来坚定到没有商量的余地的样子。
李安还想开口再些什么,去被林桑桑忽然抓住袖子。
“兄长。”
李安忽然被叫住,那眼睛去瞧林桑桑,仿佛不知道眼前的人想干什么。
林桑桑看了看恢弘的玉石柱上耀眼的太学二字,
已经到这一步了。
她费尽心机,终于到这一步了。
再看看挡在自己面前的铁戟,林桑桑淡淡的笑了笑,温婉的开口。
“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吧。”
回去?
不仅李安,连着在马车上侧耳听外面动静的燕九可都有些不置信。
似乎都对林桑桑有种莫名的理解,这种理解大概是。
这个女人从来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从来不是。
看着忽然被推进车厢中的李安,很快燕九可就知道林桑桑要做什么了。
在听到林桑桑放弃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放松了警惕移走了交叉在一起的铁戟,而就在这一刻林桑桑忽然一把将李安推进马车内,接着双手扯起马儿的缰绳,驾起马车笔直的冲了进去。
这个女人,竟然直闯太学!
马车绝尘而去,燕九可还能听到车后一阵惊恐的嘈杂。
“快来人!拦住她!”“有人闯进去了!”
马车里还在剧烈的颠簸着,燕九可震惊之余牢牢的抓着周围可以让他安稳一些的东西,同样在马车里七上八下的李安冲他无奈一笑。
他……早就该料到的。
而驾着马车的林桑桑受到的惊吓并不比车中的两位好到哪去,她没想到着太学这么大,驾着马车一路将身后的尾巴甩掉后,她便勒停了马车。
她此刻全然没空欣赏这些建造的亭台楼阁曲曲折折的仙境,只敏锐的寻着人多的地方,希望自己还能赶上报道。
忽见前方一排排柳树后许多身影晃动,影影倬倬,走的近了还能听到学子们的嘈杂声音。
林桑桑跳下马车,撩起车帘看着车厢里吓得两个“花容失色”的大男人,做简短的告别。
“我要去了,等我回来。”
燕九可阴晴不定的盯着她,谁要等她回来?
李安苍白的笑笑,知道这件事上能帮助林桑桑的有限,沉吟着安慰道。
“尽力就好,不要强求。”
林桑桑微垂着脑袋整理自己残缺的衣物,闻言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好”。
心中的决心却只有自己知道。
“院长,你看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
男周正还在不死心的劝道。
身后一有了应和的声音。
“是啊院长,就算是案首,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刘焱只是冷眼看着话的这几个人,其中的猫腻不难看出,这几个人,不都是谢府的门生吗,怎么,这个案首与谢府有过节吗?
尽管心中觉得可惜,但刘焱也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再这么等下去,不免有些蔑视院规的嫌疑。
于是冲着一边监管利益的先生点零头。
那先生收到院长的示意,敲了敲手中的编钟,低沉的钟吟响起,下面躁动的学子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司仪先生正要扯着嗓子喊。
“行沐礼”
接下来的流程是各个学子分开至浴房内洗澡,寓意洗尽铅华,无论你原来身份多么显贵,行了沐礼,换上的学院的学子服,你便只是学院的学子,从此以后一视同仁,没有特殊。
然而司仪的这声喊叫很快就被两道声音打断。
“等一下!”
“慢着!”
这两道声音的主人将司仪的声音打断后随即面面相觑。
正是林桑桑和乐君。
乐君看到林桑桑人出现在队伍末尾的时候险些喜极而泣,再顾不上什么规矩,尖叫着向林桑桑扑去。
林桑桑被迫着接受了这个熊扑,乐君的力道颇大,她觉得自己喘气有些困难。
“阿林!太好了你没事!我还以为……”
如果林桑桑出了什么事,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林桑桑摇摇头,好笑的拍了拍乐君的背,看来姑娘这是被吓坏了。
人群大概也被着忽然重逢的一幕吓到,竟然鸦群无声的看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话。
没有人注意到学子中有一个锦衣玉珠的姑娘睁着一双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忽然出现的林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