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很上道,打定主意要给自己的这个妹妹几分长脸。
“诶,长怡可是我们燕国第一位女状元,如此盛宴,错过岂不可惜。”
他给长公主长脸,就是给燕九可长脸,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林桑桑偷着去瞧二皇子此刻的脸色,果然够难看的。
霜打的茄子似的,再不像刚才那么活跃。谢长怡的却全然不在乎自己母亲在和那位九五之尊客套些什么,一双盈盈的美目牢牢黏在燕九可身上,燕九可却端着杯子视若无睹。
倒是瑶枝欢乐了些,端着杯子步子欢快的移到燕九可面前。
“九哥哥,你好些日子没来陪我玩了,瑶枝要罚你!”
对于这个妹妹燕九可素来宠爱,再加上自己最近忙于夺嫡讨父皇开心,的确无暇顾及,心中有愧,燕九可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还细心的叮嘱道:“这酒寒烈,对你的身子不好,你少喝些。”
谢长怡抓起面前的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心中的嫉妒让她红了眼,尽管她知道瑶枝公主和燕九可是兄妹,可是他已经很少这样对自己话了。
瑶枝嘻嘻一笑,尽显女儿憨态,摇着燕九可的手臂道:“你不来看我也就算了,可我听你前些日子进宫向父皇要了焕容草”
瑶枝语气故意一顿,那可是女人才能用到的东西。
“九哥哥知道我最在意这张脸不过了,将它让给我如何?”
谢长怡也伸长了耳朵在听。
焕容草?哼,一定是给轻语那个贱饶!
林桑桑站的地方离燕九可并不远,所以将两饶对话尽数添了个干净。
在听到焕容草的时候不自觉的后背僵了一僵,眸色复杂……原来最后一株焕容草,在燕九可那。
瑶枝这话时心里本来就存了试探的心思,她的九哥哥这么长时间没来看她,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
见燕九可面色为难,瑶枝心里暗道,果然。
当下也不为难燕九可,做出一副体贴的样子。“好啦九哥哥,我同你开玩笑的。”
反正她要那草药确实无用,不过倒是燕九可府中的女人,要想办法料理了才是。
慕容爵现在没工夫缠着林桑桑,他现在正被二皇子缠着。
同样是皇子,燕九可能坐在父皇身边笑笑,他却要远居客席,两项对比太过强烈,就算他不在意,让朝臣们怎么想。
“先生快想想办法,为我板回一局。”
慕容爵知道时机已经到了,还是不免要卖弄一番高深,
“不急,焉知圣宠这东西,不会盛极而衰呢。”
二皇子双眼一亮,“先生已经有办法了?”
慕容爵示意二皇子附耳过来。
于是宴厅中酒过三巡,觥筹交错,大家都在皇上面前争相夸赞着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案首,诡异的是,其中就数二皇子夸得最来劲,时不时引得皇上哈哈大笑。
这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性子,行事越发合自己心意了,燕皇越看二皇子越觉得满意。
“若女子才情好的,古往今来,确实也不少,可没有一个像表妹这般,懂得经世才学。最重要的是还生的如此美貌。”
二皇子拍起马屁来客一点都不含糊,谢长怡面色微红,已经被夸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长公主缺铁一如既往的警觉着,她看的清楚,二皇子不时与身边的布衣先生耳语着,怕是有什么阴谋。
燕皇也朗笑出声,指了指二皇子道:“朕的诸多儿子李就数你嘴甜,莫要再夸了,快,你想要什么。”
知子莫若父,或者,这么多年的朝斗中已经养成了燕皇敏锐的嗅觉,竟一下子看穿了二皇子的企图。二皇子揖了揖手,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
“父皇圣明,儿臣知道自己的心思一定瞒不过父皇,但实在心痒难耐。”
心痒?心痒个什么?
燕九可撑着精致的下巴,与此刻宴厅中的人不同的是,他没有将目光放到取悦燕皇的二皇子身上,而是将目光放在二皇子身边站着的慕容爵身上。
这个人。
很扎眼。
这个扎眼并不是指他的容貌,衣着。
而是那种敛着的才气。
如今谢府得势,二皇子不仅不懊恼,还装模作样的去捧谢长怡,这一切恐怕都是受了这位谋士指使的吧。
他倒要看看,他们要唱什么好戏。
“父皇也知道,儿臣手上原有个赈灾的差事,可是儿臣愚笨,总觉得自己办不好。恰巧又听今年春试的考题,便是赈灾。”
谢长怡的面色忽然变白,二皇子中了她心中的隐患,她没有真才实学,最怕被人在这上面拆穿。
长公主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她安下心神来,知道万事还有母亲在。
只听二皇子继续道。
“所以儿臣想听听咱们谢案首的高见,不知道谢案首肯不肯赐教呢。”
宴厅忽然传来一阵阵的热议的声音,几个被宴请的老学究神情有些激动,都在讨论着当日那篇文章。
“所立观点,皆有取证,丝毫不比男子差啊。”
“是啊是啊,这可是我大燕,第一位女状元啊。”
良久,这阵热议逐渐平静下来,大家都拿期待的眼神看向谢长怡。
其中包括一直默默无闻的洛子旬,他肯过府前来,就是存了看看这第一名风采的心思,他埋头苦读,相信自己一定能超过她。
“皇兄,此本来是家宴,听你们谈那些政事,岂不无趣?”
长公主伸手为燕皇倒了一杯美酒,三言两语就想把这事带过,又道:
“妹府上,新调教好一批舞娘,跳的还算有些意思,皇兄不瞧瞧?”
皇上素不喜这些正了八经的正事,而且长公主的确抓住了他的喜好,他更爱美人一些,当下想要把这个话题跳过。
“既然如此……”
却见宾客席里忽然走出一个俏生生的白衣公子哥,这公子哥面若冠玉,唇红齿白,骨子里自带着一股精致的风流。
不是洛子旬又是哪个。
洛夫人拦都没有拦住。
“陛下,学生不才,想同谢案首比试一番。”
谢长怡的脸,彻底白了。
看洛子旬的眼神如看洪水猛兽一般。
几个老学究也乐得看热闹,这洛公子也是榜首前十的人物,想来和谢案首的笔试很是精彩。
燕皇显然对这个俏生生的公子哥更有兴趣,他半探了身子,温声询问道。
“你是谁,你父亲又是哪个?”
林桑桑在心里暗暗的唾弃了一番,老皇帝这一脸淫荡样,难道男女通吃吗?
慕容爵却松了一口气,广袖下的手悄悄摸到林桑桑的手。“做甚。”
林桑桑面色不悦,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挣脱开,她不确信自己待会将要面对什么,有个人陪着自己,也会好些。
“没什么,庆幸你已经毁容了。”
不然难免保证老皇帝不会对林桑桑下手。
洛子旬却没看出这么多弯弯道道,他一身正气,声音清朗。
“学生洛子旬,中书省的少丞,是学生的父亲。”在这个年代,擅自提父母的名讳可是条大罪,他只能隐晦的提了一下自己父亲的官职。
燕皇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长公主却接过话,笑吟吟的向殿下的洛子旬询问。
“原来是洛府的公子,洛公子,你要同长怡比试些什么?”
与其惊慌,倒不如将主动权夺回自己手中,尚有胜算。洛子旬重新站直了身子,对着谢长怡以首贴额,行了一个见学礼。
这是同窗之间常见的礼仪,也是明,洛子旬正式向谢长怡发出挑战。
谢长怡手足无措,惊慌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长公主微笑着向她点零头,似是鼓励。
谢长怡咬了咬下唇,万般无奈的站起身,回了洛子旬一个见学礼。
这便证明这场挑战她接下了,洛子旬可以随便提问。
“我想请问谢案首,你文章中曾提到过,士之才应如鹬蚌含珠,不以君用,当为民先。这与圣贤教导完全相反,谢案首作何解释?”
谢长怡轻咬下唇,她未曾想过洛子旬上来竟一点情面都不留,单刀直入就扔给她这么难的题。
她不是写这篇文章的人,甚至连文章都没看过,怎么知道谢长莘的论点是什么。
然而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了,林桑桑清润的声音想起,如杜鹃欢鸣一般让人喜欢。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与圣贤的教导并不相勃,意思便是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即便位居高位,也要心系百姓,君当以民为。”
谁也没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丫头会跳出来解释,而且解释的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
洛子旬也难以理解,却不得不承认这番话服了自己,他的目光锐利的锁定着林桑桑,时刻注意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林桑桑莲步轻移,直视着谢长怡的双眼缓缓道。
“为何你自己写的文章,自己却解释不出来?”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难道……有猫腻?
谢长怡敏感的察觉到来自四周质疑的目光,强撑着道:
“区区一个贱婢,也敢来质疑本姐,大堂上可有你话的地方,来人啊,把她压下去!”
“慢着!”
二皇子站到林桑桑面前,因共同的利益,他此刻不得以要保护这位姑娘的人身安全,谢府的家奴畏惧二皇子的身份,皆不敢上前。
长公主冷笑道:“殿下这是想做什么,想在我谢府摆皇子的威风么?”
二皇子早就想好措辞还击。
“姑母误会侄儿了,事情如不解释清楚,势必会有损表妹名节,故侄儿斗胆,容此事查清楚了再做处置。”
此话一出,事情的性质便不同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将林桑桑拖出去。
二皇子身边的林桑桑却在此时对着燕皇跪下,言辞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