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祈顿了顿,沉默一会儿,开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是喜欢的。”
喜欢,那就好办了。
眨眨眼,唐汣两步并作一步到他身前,抓住了他的衣袖,“那你再娶一房妾室吧。”
不等他开口,又补上一句,“不对,我不在乎名分大小,你让她做大也行。”
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韩祈当即皱眉。
恍若未察,唐汣继续道,“今日我看太尉大人钱佩之女钱瑶,倒是十分中意你呢。”
说着脑海里浮现出今日她在后院看到的那幅画面,钱瑶身穿一袭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惹得府中的家奴都惊了惊。
要不是凌云出现的及时,那周管家就要把人放了进来。
瞪她一眼,韩祈低头继续看书,没理她。
唐汣想的是,这桩亲事本就不合两人心意,既然他中意的长公主已然许配他人,但这凌安城挤破脑袋想嫁给韩祈的人还多着呢,而且个个都是兰质蕙心、楚楚动人。外貌修养一点不输长公主。若是他再另娶一房,整个韩府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新人那边,那她这边就自由了些。
凝香从内室出来,微红着脸朝他们行礼,“床铺好了,主子们早点歇息吧。”
桌上的红烛被点亮。
柔暖的光照亮整间内室,韩祈扯了扯唇角,低低道,“多谢夫人美意,只是眼下春宵易逝,我们该歇息了。”
唐汣一顿,颇为介意的看他一眼。
韩祈挑眉,抬手指了指紧闭的屋门,外面的丫鬟小厮们窃窃私语,自从韩祈成亲,原本寂静的韩府一下活了起来,东院更是比原先不知道热闹了多少倍。
这两日唐汣听到最多的便是那些个小丫鬟们酸溜溜的语气,说什么她真是好福气,以前天子也曾赐过婚,将某家的小姐赐婚给韩祈,不过被他婉拒了,现下遇见了唐将军,倒是直接娶了回来,是不是唐大人的好福气啊。
原本外头静悄悄的私语声渐渐大了起来。
今天想出这个门看来是不可能了。
合了书放下,打了个哈欠,韩祈揉着眉心道,“好困,夫人今日舞了一天刀剑,不累吗?”
说完便俯下身去脱靴子。
见他来真的,唐汣慌不择言,“你.....出去。”
微微一怔,面前这人掀了眼皮,瞧着她,一字一句,“这本就是我的房间。”
“.....”
红着眼睛瞪他,她咬牙,“那我出去。”
看着她极恼的冲出内室,韩祈叹息,怎得他与她只要见了面就一定会是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
起身去拉人,刚踏出内室,就见主屋一侧的窗棂下方一抹黑影。
正门走不得,便要跳窗。
韩祈看的摇头,伸手将她拉回来,皱着眉压低声音威胁她,“若是让外面的人瞧见了,定要说你我感情不和,传到陛下那里定以为你我不满圣意,你想被定罪?”
唐汣站直了身子看他,甩开他拉着她的手,气冲冲地走近内室,靴子一蹬,外衣没脱就钻进了鸳鸯被。
他真是被她气着了,想起那日她说的与他婚后各不相干,就在方才她还想着给他纳妾。
韩祈身子僵了僵,非常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他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急不得,急不得......
唐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躺在最里面,看的韩祈好气又好笑,“不走了?”
唐汣一恼,“我就喜欢自食其言,你想要去外头同人说便去说好了。”
“说什么?”他道,“方才你说的那些话我权当没听见,如何?”
“韩祈,你无耻。”
“承蒙夫人夸赞。”
这人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曾经朝中那个斯斯文文,内敛刚正的翰林学士真的是他吗?
翻了个身,正想爬起来驳他两句,屋子里的烛火被他吹灭了。
四周黑漆漆的,她气呼呼的脸色韩祈没看见,他说话的声音倒是极冷静,“我并无纳妾的想法,往后莫要再提。”
这话听得唐汣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担心陛下责罚?”
一片黑暗里,唐汣看不清韩祈的神色如何,只听见他陡然沉了声音,“不是。”
那是为何?他不是也说了喜欢钱瑶那种娇滴滴的女子。
她失笑,抓着被子道,“随你。”
反正她早做好了与他各不相干的准备。
话落,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从未有人教过唐汣男女床第间的规矩,她全身戒备的缩在床角,舞了一日刀剑,实在困倦,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韩祈侧眸看着熟睡的人,很久以前,她说长大了以后也不会嫁给他,但是每次有人骂他说他是病秧子,孤立他的时候,都是她站出来,将他挡在身后,一字一句地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语气很是霸道,“敢欺负我的人,想找揍吗?”
她可以说他身子羸弱,病怏怏的,旁人却说不得半句,这就是唐汣。
那时候她是把他当作了“她的人”的。
很久以后的现在,她出走十年,他找了十年,终究还是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妻。
借着窗外的一丝皎洁,看着身边这人的轮廓,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心里万分庆幸那日赶在了北雍议和的使者前,在向秦韵禀明北雍战况后便提出了赐婚,若是秦韵答应北雍议和,那......她会如何?
等了许久,在她彻底熟睡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凑过去,将她紧抱的双臂缓缓拉开,揶上被角,在她唇边轻轻落下一吻,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归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