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日庄清词还嘲笑她道,“怎么说韩家也是名门世家,嫁过去了你可得规矩点,把你跟师傅行江湖那套收起来,不然外人定要说你没规矩。”
唐汣一脸不屑,冷哼道,“随他们说去,你什么时候见我委屈过自己。”
庄清词一噎,没委屈过.....自己?
到底是谁,被逼着和自己讨厌的人成婚的?
虽说她自由惯了,但是她又不傻,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她比他清楚!
听伺候她的丫鬟凝香说,韩炳与韩刘氏常年在青山寺修行,早已不关心朝中局势,丞相头衔不过是虚名而已,韩炳曾向天子请辞,天子看重韩家世代忠良为国,未准。而是重新立了右相辅国。
大堂里,韩炳和韩刘氏坐居高位。
韩祈撩了衣袍跪在相国面前恭敬道,“儿子带夫人来给父亲请安。”
韩炳还未开口,倒是一旁的韩刘氏笑吟吟的道,“快起来。”
微微一怔,唐汣抬眼看了看说话的人,面前的妇人端庄大方,脸上的笑意柔和,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一双慈目温和的看着她,不像是装出来的。
收敛深思,唐汣跟着韩祈一同起身,抬眼看向同样一脸笑意,却也是病态尽显的韩炳,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比起幼时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相国大人,眼前的这位胡须银白的人才是真真的留下了那十年时间的沧桑。
唐汣忍不住的想,若是父亲还在的话,也能喝上一口她敬上的茶,会不会也如韩炳这般欢喜。
一定会的,因为父亲曾经说过,他最疼的便是小汣了。
韩炳心里也是极欢喜的,韩祈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却迟迟不肯娶妻,一直是他心中未了的一桩心愿,为了喝上这口儿媳妇的茶,天知道他等了多久啊。
此时瞧见他们二人一同来朝他们行礼,心头大喜。
丫鬟将茶端到两人跟前,唐汣学着韩祈的样子拿过茶托上的热茶恭敬的递上去。
韩炳一张略显病态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些笑容,“好孩子。”
继而接过茶,一饮而尽,又嘱咐两句,“往后你们夫妻二人要同心同德,莫要离心。”
满心的欢喜全写在脸上了,看一眼身旁依旧是一脸淡漠的韩祈,唐汣抿唇。
敬完韩炳,便是韩刘氏了。
韩刘氏看着她笑盈盈的,伸手接过她递的茶,道,“东院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让小君再去准备。”
微微一愣,唐汣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韩祈,却瞧见他一脸的冷漠,比起刚才的淡漠此刻脸上又多了几分冷意。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一旁的韩炳开口打破沉寂,他道,“东院缺什么,就告诉老周,他自会安排。”
老周是韩府的管家,一听见老爷传唤,便喜气洋洋的走进来跪下行礼,“老爷。”
韩炳挥了挥衣袖,朗声道,“往后你就留在府中,不用再随我与夫人一同去青山寺了。”
“是,老爷。”老周朝他叩首行礼。
“东院什么都不缺。”一直沉默的韩祈突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韩刘氏,“大夫人多虑。”
此话一出,不止韩刘氏变了脸色,韩炳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个干净。
唐汣抿唇,纳闷的看向旁边的人,往日里那张丰神俊朗的脸此刻像是冬日里屋檐上的冰凌,冷的让人不干靠近。
看得出来,他不喜韩刘氏的,今日是来给长辈敬茶的,韩刘氏虽不是他的生母但毕竟是韩家主母,他却只请了韩炳安,给他敬了茶,一旁的韩刘氏他看都不曾看一眼。
然而,此时他满身的戾气可以看出他不止是不喜韩刘氏,甚至.....甚至对她带了很多的敌意。
反倒是传闻中疾言厉色的韩刘氏一直不断的在向他示好。
叹了口气,韩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韩祈突然咳嗽不止,脸色也愈发苍白。
像是又发病了。
一众人的视线都往他那里看。
“凌云....”韩祈低唤一声。
语气也虚弱了几分。
韩刘氏连忙起身,去喊身边的丫鬟,“给二公子倒水。”
韩炳急切道,“快。”
一屋子的下人倒水的倒水,搀人的搀人,拿药的拿药,这会儿倒没人管她了。
唐汣被焦急的家奴挤的退到一边,侧头去瞧半躺在椅子上的韩祈。
他这病当真是顽疾啊,发病时辰不定,节气不定,地点也不定,若是哪日突遇意外,他又独身一人,会有怎样的后果,不言而喻。
想到这心口竟是毫无防备的一紧,突然想起那日他孤身一人赶夜路寻她,唐汣怔然的看着椅子上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