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一起的尸体爆炸了,但纷飞的血与肉与骨又能有多大的冲击力?
它们击不破柱子的金属外壳,连一点晃动都没有造成。
待在柱子内的挪亚毫发无损,但他仍没有放松,他相信即使是野兽,也不会做出这等毫无意义的自杀式攻击。
果然,爆炸后那纷飞的血雾在空中凝成了一张张面相不一的人脸,它们面无表情地盘旋飞舞着,口中吐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晦涩音符。
这些脸属于那些尸体。
挪亚听不懂人脸们在说什么,但那想必是对他不利的,因为有浓重的恶意自人脸上弥漫开来,目标直指挪亚。
“?????——”
那串音符振动着空气,恰似无底深渊魔鬼的呓语,勾起生灵内心对死亡的恐惧。
人脸来自死亡的大蛇,自然也与死亡有着密切的联系,它们好像死亡的使者,欲要将生灵的灵魂拖进冰冷的冥河,然后活生生溺死。
但对挪亚而言,这点勾引完全不够,他还没活够,为什么要去死?
他立在柱子内静静地看着盘旋飞舞的血雾人脸,好像在看一场鬼魂的舞蹈,不能动用精神攻击,只有鳞爪可用的挪亚无法对这血脸造成伤害,保持警惕是最好的选择。
飞舞的人脸们忽然停了,它们齐刷刷地面向挪亚,嘴巴张得极大,唇角裂开,直到耳根。
原本面相不一的脸此时全变成了撒刻的模样,它们呼喊着冲向柱子的裂口,然后在裂口上被重新撞成血雾。
它们被挡住了。
挪亚临到嘴边的恐惧呓语停了下来,他紧盯着不断疯狂撞击裂口却始终不得寸进的血雾,随时准备两败俱伤。
如果真的发动了异化的能力,血雾是否会因恐惧而死挪亚不知道,他自己一定是会疯的。
超高的异化度将会摧毁他的人格,不等达到100%,人格便会像雪崩一样连锁崩塌。
到那时他还是挪亚,但却不再是人了。
挪亚始终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具有人格定义下的特质,只要拥有这些特质,怪物也可以是人,但一旦这些特质消失,即使有着人的外表,它也是怪物。
一张张属于撒刻的脸在翻滚的血雾中时隐时现,它们咆哮着突进,但只要一旦碰到金属柱,就会重新崩散成血雾,始终进入不得。
即使柱子被挪亚撕出了裂口,它们也进不来。
“看来这未知的金属,拥有着某种抵御眷族侵蚀的性质,”挪亚略微放松神经,“只是不知道能挡多久?”
他上前几步,大胆地靠近裂口,观察起柱金属的断层,“有点像是锡?”
“但锡可没有这么坚硬。”
“?????!”
一张血脸猛地撞过来,在挪亚几十厘米外崩散,却对他造不成一点惊吓。
他忌惮的始终都不是血脸本身,而是其背后蕴含的未知力量,在缺少对敌手段的当下这很危险。
至于血脸的诡异形态和怨毒的目光,挪亚对其完全免疫,比这更恐怖的尸体和更怨毒的眼神他都见过,这点阵仗根本无伤大雅。
人类的恐惧来源于未知和异形,前者包括一切认知的盲区,而后者来源于鲜血、畸形、残缺,挪亚对后者无感,他的恐惧,只有未知。
但因为恐惧,他又喜欢探索未知,那种令未知远去、恐惧消散的感觉实在令人着迷,这也正是前身想要接触超凡的原因。
不,不是前身,是之前的挪亚自己。
“无法判断。”
挪亚暂时放弃了对柱外金属的观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右爪的骨刺自断口内壁划下指甲盖大的一块揣进兜里。
大肆切割他不敢,但划下一点留作研究是可行的。
他的兜里除了这银灰色的金属碎块,还有一块那放在肉芝上的胡桃大天蓝色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