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山门,寺里的小和尚便提醒我快到了闭寺的时间。
我去佛堂为杭之茉的祖母和母亲添了灯油,上了香,请杭家的先祖保佑杭铭快快好起来。我从前也算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经历穿越这事儿,感觉很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不能再以常理论之,于是对着祖宗灵位和佛祖神像拜了又拜。
出山门时,一不留神绊了一跤,差点摔倒,这时正好赶上寺门将闭,关门的和尚从我身边走过,好心提点:“姑娘脚下的路难行,还需格外小心。”
我颔首道谢,那和尚便走了,我回味着刚刚的那句话,感觉颇有深意,再回首想细问时,寺门已经关上了。很久以后我再次想起这一刻时,当真是后悔莫及,如果当时我拥有预知人生的能力,如果后来能够回到这一刻,我一定会砸开已闭的寺门,一定会问个清楚,只可惜,当时我并不知道未来的模样。
我去神武营又连送了三日的食盒,那里的守营士兵我都快混熟了,父亲也没有因此事找我,我便有些有恃无恐,专心待在小厨房里尝试着各式各样的吃食。即使偶尔碰到连蓉被她奚落一番,我也懒得同她计较。第四日刚准备从侯府出发去神武营,却听到了三哥哥伤重昏倒已被送回侯府的消息。我在惊愕之中将食盒失手摔在了地上,迅速跑去了三哥哥的院子。心里暗想,那一日去禅隐寺真是白折腾了。
跑进房间时发现三哥哥的房里已围了很多人,大夫正在为三哥哥查看伤口。撕开被血水浸湿的衣服,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一片,那一刻的我如五雷轰顶一般,三哥哥明显是由于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我一着急立刻冲到大夫面前:“大夫,用草木灰、艾草水、金银花,实在不行白酒也可以,一定要先给伤口消毒,就算很疼一定要快快去掉化脓的部分,不然就糟了。”我也不知道这里的医学技术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但是消炎药、抗生素肯定是不会有了,我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给大夫,也不知他能不能明白,
我刚说完,就被连蓉一把扯开:“你不要在这里打扰大夫,假装好人,若不是因为你,三哥哥也不会受这种罪。”
我呆愣在当下,竟找不出话来反驳,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五姑娘说的不错,老夫知道的,五姑娘不必忧心。”大夫说了这话我便放心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进来问情况,言语间能听出是父亲派来的,说是想问问三哥哥的情况,若是还能起身,还需将守营的罚期站满才行。
我听了此话顿时怒火中烧,甩开了连蓉的纠缠,一把拽过那个小厮的衣领愤怒的将他推到在地,大嫂嫂急急来拦我。我躲过大嫂嫂的阻拦,迅速跑出了房间,一溜烟便跑到了父亲的书房。他果然在书房,依然是坐在书案后,虽然捏了本书,但似乎也并没有在看。
我没等他反应,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撞得膝盖生疼也顾不上了,急急哀求道:“父亲,我求求你,不要再让三哥哥去守营了,他受不住的。”
“他是杭家的男儿,没有什么受不住的,若真是受不住便不配做我杭家子孙。”
此刻我已经非常生气了,但还是拼命的拉回自己的理智。我知道,此时发火并不会有任何好处,我的冲动已经不止一次让我犯错了,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恳求的说道:“父亲,此事皆因为而起,我做错的事我一人承担,我也是杭家的子孙,为何我犯了错要他人受过?三哥哥已挨了您的板子,带着一身伤硬撑着守了十几日的大营,足以平息您的怒气了。若您还不过瘾,您就罚我吧,跪祠堂、挨板子、守军营,我二话不说。”
父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三哥哥受苦,你心里可难过?”
我点了点头,几乎快哭出来。
“所以,我罚他既是罚你,这样或许能够教会你,什么叫做休戚相依;你一人犯错,很可能累及全家,这侯府里的关系,便是荣辱与共,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也明白了,可眼下三哥哥不能再去守营了,再去的话他会没命的。”
“我说过的话不会收的,无论如何,一个月期满,才算受罚结束。”
此刻我已经到达了愤怒的最高点,再也顾不得后果了,怒吼道:“父亲,他是您的儿子,您若再一意孤行,就真的没有这个儿子了!”
父亲沉默了片刻,才终于说道:“你一会儿去告诉他,罚还是要受的,赶紧把伤养好了继续去收营,不要让我看到他病歪歪的样子。”
我听了此话,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狠狠的叩了三个响头。我迅速爬起身,刚要往外跑,却又被父亲叫住了。我疑惑的看着父亲,以为他要反悔。
“你既来了,我正好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眨了眨眼,等着父亲的下文。
“陛下属意你做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