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四哥,四哥那样的人,他不会拿全城百姓的生命做赌,但他会用自己的生命下注!
她怎么能,怎么能让他去犯险,他若落网等待他的定是生不如死,苍云国的百姓怎么办,苍云国再没有一个战神了!
上了战场她反而理解了父亲,君王可以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铲除一切可以威胁他的人,将军不行!
凯旋之后,百姓眼里看天神般的目光让她不能让苍云国被马蹄践踏!
嘴角拉扯一个解脱的笑,“你错了。”
纵身跃下了悬崖,耳边风声呼啸。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不顾身体的疼痛,不断寻找可以减小下坠的阻碍物,聚集残存的内力于右手,把手里的剑插进了崖壁……
达律运起轻功想去拉住他,终究晚了一步。
老对手消失之后心里却并没有喜悦的感觉,“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悬崖深不见底,若要走别的路径下去不知要什么时候,夜间目不视物,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
达律此时的表情让众人都把心思收了起来,既然命令已下,纵然再多不愿也要执行。
亲眼看见莫止戈跳崖的小将,咬破了嘴皮忍住了哭声,莫副将说过,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因小失大,他不能暴露自己,否则就失去了跟来的意义!
“歌儿,歌儿……”
如此宠溺又熟悉的声音,虞歌鼻头一酸便落下泪来。
两年了,她再也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即便梦中也没有过。
战场上训练她没哼过一声,刀伤箭伤她未置一词……
自华府破败之日起,她便再没有一天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她知道自己不能松懈。
现在她又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她终于要和父亲团聚了么?
朦胧中她极力寻找父亲的身影,“爹爹,爹爹……”
“歌儿,我华家几百口族人的公道需要你来讨,你要坚持下去。”
此刻她只想扑进爹爹怀里,那个她从小到大的避风港。“爹爹,歌儿好累,歌儿好想您。”
“莫要忘了你的性命是华府几百族人换回来的,还有若云,你要为我们活下去!”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虞歌奋力挣扎,用尽全力想要抓住他。“爹!”
猛然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之后,才发现床头坐着一个青年男子,她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放开握在手里的手,“这里是?你救了我?”
突然放空的手让他瞬间的落寞,女子的声音带了些久睡的沙哑。“这里很安全,救你回来的时候,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小姑娘家的怎的把自己搞成了这般模样。”
对于自己的身体虞歌倒不甚在意,两年来她身上的疤痕已经习以为常。“我昏迷了多久?”
她不在意自己的样子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救她的时候他早已看遍了她的全身,想到这里耳根爬上一抹绯红,当时为了救她并没有其他想法,满眼都是她的伤疤。
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有些伤口留下的痕迹,现在看来也有些可怖,他原本以为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子了。
他时常外出云游采药,这般对权利无所欲望的模样甚合父皇心意。
清晨在溪边发现她的时候,浑身是血,亏得戴了人皮面具,否则脸也不会有一处完好。
看见自己救下的人是她的时候,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狂喜,老天把她送回来了,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男子看着她心疼的神色让她的心头一紧,莫非他认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恩人,恩人?”
他收回目光,“五天四夜,亏得遇见了我,以后千万照顾好自己。”
得亏他身边有不少珍贵药材,不然就算发现了她也救不回来。
顾不得身上缠绕的布带,起身就要下床,无力站稳又跌了回去。
云辞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怀里的她这般瘦弱,不知道她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对于他对她的亲昵,华歌觉得自己该不会是遇到了登徒子。
高扬的剑眉,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
这样乖巧的男子怎么看也和传说中的登徒子不符。
挣脱他的怀抱,心下有些懊恼,她在这里耽搁几日,莫叔叔就要多担心几日。
猛然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滑嫩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没有人皮面具了啊,这般山高皇帝远,应当是不可能认识她的。
任她平日再小心翼翼,对于一个刚救下她性命的人来讲,她也下不了手。
把她动作都收入眼里的云辞有些微冷,她刚刚一瞬所动的是杀气么?
消散之后,他更多的是心疼,那般阳光明媚,意气飞扬的女子,现如今怎么就成了这般小心翼翼的人。
把她扶坐在床头,“既然醒了,那东西便自己吃了,这几日我像是做了回爹。”
男子的话让她微哂,救她一命实属不易。“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生在山野,你便唤我阿辞罢。”
房舍不大,把她安置好后,便吩咐暗一去了一墙之隔的厨房盛饭。
暗一是父皇给他的暗卫,也是父皇暗卫中的第一人,否则他这几年也不可能四处云游而毫发无损。
“好,阿辞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是个孤女,你叫我小歌吧,这些日子,叨扰了。”莫不是她伤得太重,他身边跟着的男子现身前的气息她竟然一点也都没有察觉到。
炊烟袅袅,屋外流水潺潺,清风拂来,恍惚间以为到了人间仙境。
云辞接过暗一拿过来的饭菜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救你一命就只是没齿难忘吗?歌儿。”
擅自更改了叫法让华歌差点落泪,为何他这般叫她和父亲好像,那般的温暖宠溺。
端了饭,咬了咬筷头,这是小时候的习惯,这样的感觉让人该死的心酸。“那你以为如何?”
云辞坐在桌前,“你的命是我救的,要不,歌儿便以身相许吧。”
华歌哑然无声,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他安然生活在这山野小地,这般安静祥和的生活,她此生已无望了。
她的衣服换过了,昏迷了多日,身上反而清香得很,这里是山野之地,只有主仆二人,她没有被人看光的羞赫,心底只有感激,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和悉心照料。
憋了这么多年的话今日终于说出来了,虽然明知她不会答应。“说笑而已,你莫不是当真了吧,你这般不会照顾自己,娶了你,我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吃饭吃饭。”
华歌不知道为何,这个阿辞看她的眼神里总夹杂着心疼,莫难道他以前认识她?
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个世上见过她的人都在京城,怎么会出现在山野。
大抵是他救下她时,她的样子着实可怖了些,不然也不会昏睡这么久的时间,全身还酸软无力。
坐在营帐内的云锦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眼,至今他都不愿意去看白羽,一看见她,他就会想起华歌。
那日莫骧把白羽安全带回,几人便一直在帐中等消息。
歌儿来营后训练出一队赤云军,几乎是军队的信息来源。
他们等的就是这次留下打探消息的赤云军。
他大抵是忘不了那日的情形了,赤云军回来之后,跪在他的营帐不起。“报告将军,莫副将中了箭独自去吸引追兵,在落日崖跳了下去,达律找了一天一夜,下不到崖底,恐无生还可能!”
报信的赤云军悲痛不已,几日奔波他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云锦挥手让人把他扶出去,心痛难耐。
一直等待消息的众人,情绪一时低迷,莫骧听闻消息晕了过去。
歌儿,你何须如此。你的性命本就是老师换人保下的,你非但没有报复这个国家,反而一直在保护着曾经辱骂华家的无知国民。
那九五之尊的高位所坐之人,却一直在陷害忠良,可他是他的父亲啊!
四哥对不住你,你放心,我一定为华家平反,为你报仇!
眼角无声垂下一滴眼泪,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羽悄悄看着营帐内一直心心念念的人,那日知道有人来救她,仗着慕元对她的迷恋,略施小计,迷晕了慕元。
她本以为是他亲自来的,谁知是他手下的副将,那副将把她护得很好,不然那支箭就应该插在她的身上。
云锦的性子,就算是手下亲近之人也断不会这般伤心难过,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