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霜降,这屋里便烧上炕了。若是到了深冬,岂不是要睡到火堆上去。李铭简心想,明日必定要嘱咐那两个不省事的婆子,不到立冬不许再烧炕。
好容易等到那头水声停了。那人却站在灯影底下,窸窸窣窣地擦着湿发。
“劳烦你今后早些安置,免得搅得别人走了困。”李铭简心烦不已,在炕上翻了两回身,忽地坐起身说道。
吴岫云朝他做了个鬼脸,得意地回道:“谁让你偏要住进来。活该!”
一时收拾妥当,吴岫云吹灯上炕,离着李铭简远远地躺下。
二人初初共寝一室,都有些不自在。半晌无话,空气便好似凝滞了一般。
此时玉盘东悬,月华如昼,满室清辉。
吴岫云转头望去,那人披光而卧,皎如珂雪,润如脂玉,一时间竟是看住了去。
“看够了没有?”李铭简蓦地转过身,望着她冷嘲道。
吴岫云吃了一惊,忙把脸转回去,低声嘟哝道:“小气,看一下又不少块肉。”
李铭简微微一愣,低笑出声:“娘子说得在理,为夫很该大方些,让娘子看个够。”说着长臂一伸,将吴岫云连人带被子捞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吴岫云目瞪口呆,巴掌大的小脸写满震惊。
“靠近些,娘子好瞧个仔细啊!”李铭简半坐着,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不需要。你你你,你离我远些。”吴岫云警铃大作,伸着两条胳膊,试图阻挡那越靠越近的身躯。
李铭简腹里笑得打跌,面上却故作关心地说道:“娘子何时添了口吃的毛病?这可如何是好。”
“你……”吴岫云气得再说不出话来,只得把被子一蒙,装起了鸵鸟。
呜呜呜!被调戏了。刚刚好怂的说。
吴岫云在被子里躲了好一会,听到外面没有响动了,这才慢慢地把头伸了出来。
哎嘛!热出一脑门的汗。烧炕的婆子这是要把他们烤成人干吗?
吴岫云偷偷望了望躺在身旁的李铭简。一,二,三,……十。还不动,这回真是睡着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往旁边挪了挪。忽然,一股热流,从……那里涌了出来。
阿……阿西吧!难道是大姨妈来了?
不会吧!玩我呢!吴岫云欲哭无泪,凄兮兮大声喊道:“桃儿,快来~”
呜呜呜!不活了!
李铭简被她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呵斥,却见她把脸埋在枕头上,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忙焦急地问道:“怎么了这是?被虫子咬了吗?我看看。”说着又赶紧跳下炕,将灯火重新点亮。
吴岫云一直摇头,就是不说话,也不许他碰。
呜呜呜!大爷,您行行好,别问了好吗?
桃儿正睡在外面小书房的榻上守夜。听到这声喊,以为是小姐魇着了说梦话。忙披上袄子,摸到屋门口,轻声问道:“小姐,是叫我吗?”
“你快进来。”吴岫云语带哭腔,急切地说道。
桃儿忙挑帘进去,走了几步,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忙发问道:“小姐,是,是那个来了吗?”
吴岫云跪坐在炕上狂点头,仿佛见到了救星。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李铭简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摸了摸鼻子,重新躺下。隔了好一会儿,忽然又笑得抖作一团。
真是个有趣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