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洗竹苑的奴婢自有三媳妇管束,跑到这里叫屈,三媳妇该怎么想?人说奴随主性,想来这也是老三平日里惯纵的。”
周氏听了不再做声。她情知红芍这丫头素日里仗着老三偏宠,做了不少欺小辱弱的事。她看在那丫头用心服侍的份上,倒也没多说什么。可如今这正经的主母奶奶入了门,哪里还能容得下这样性气乖张的奴婢。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吴氏要想在洗竹苑立足,必然要先拿她开刀。如此说来,吴氏之前口口声声自请大归,不过是拿乔而已。
她就说嘛!以简儿的相貌人品,哪个姑娘见了有不爱的?
这般一想,周氏倒高兴起来。越发想知道,吴氏会使出什么手段,镇住那些刁钻奸滑的家奴。要知道,做她的小儿媳,没点手段本事,怎能将她那贪玩任性的宝贝儿子给拘住。又怎能操持好那一房家务。
如今,府里有老二媳妇当家,下面的人倒也算规矩。可等有一天他们这两个老的去了,李家这三房子息势必要分家。到那时,还不是要指着自己能立起来?
周氏心里存了这一番心事,等用过饭,单留下周妈妈说话。“洗竹苑那边到底是为着什么事闹腾,咱们也不知内情。我这里终究不放心。你那孙女在吴氏身边伺候,想来定知道些内情。趁现在那院里还没落锁,你派个人过去问清楚了。也好叫我夜里睡个踏实觉。”
周妈妈想了想,说道:“那便叫灵犀去。她是老奴的干孙女,论起来她和琉璃是干姐妹,便有个走动也不招人眼。再者,灵犀这丫头嘴巴利索,做事又伶俐。咱们院里再找不出比她合适的。”
“那就她吧!让她小心着些,别乱说话。我那三媳妇比旁人多一个心窍,我怕她多想。”
周妈妈笑道:“呦,原来咱们夫人也有怕的人。可惜这三奶奶年纪小,还体会不出夫人心里有多疼她,到现在还在使小性呢。”
“那孩子有一身傲骨,像我们家人。她这样的,却比肚里藏奸的好。”
“夫人说的是。三奶奶她为人率真。脾性竟和简哥儿是一路。想来,他们二人在一处时日久了,也能伉俪相得,成就一段佳话。”
周氏听了自然高兴,嘴上却说道:“若是真个像你说的那样,我也能闭眼了。”说着便要掉下泪来。
周妈妈见她这样,也红了眼眶,扯出帕子拭起泪来。
“罢罢罢!不说这些了。”周氏摆摆手,驱散了这没来由涌上心头的伤怀怅惘,说道:“咱们真是老了。一说到儿女的事,就要掉眼泪。还是先忙正经事吧!这些牢骚,明日再说不迟。”
却说,灵犀得了令,片刻不敢耽误,忙去了洗竹苑暗查实情。
恰好这守门的婆子,都领了差事,去往浆洗房送人。灵犀进来半点都没惊动旁人。
而琉璃伺候完三奶奶漱洗,也早已回了自己屋。这时,她同屋的杏儿正在三奶奶那里守夜。绿萼也不知溜到哪儿顽去了。偌大的房间,只剩她一个在灯下做着针线。
琉璃见灵犀来,知道她必是奉了老夫人的令来问话的。心里便对她再有不喜,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将今日的事,从头到尾都细说了一遍。
灵犀听完,也不虚情客套,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