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岫云听闻此话,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一时之间,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回。一旁的墨菊见状,忙敛眉斥道:“就你多话,奶奶和爷也是你能拿来胡乱说嘴的。还不快跪下请罪。”
黄葵陡然一惊,慌忙跪下讨饶:“奴婢该死,奴婢见奶奶说话和气,一时之间得意忘形,便糊涂油蒙了心失了分寸。还请奶奶责罚。”
吴岫云回过神来笑道:“这有什么,不过闲聊一二,谁说要罚你了。还不快起来。”
墨菊觑探了一眼三奶奶的神色,见她不似矫情饰貌。便出言道:“奶奶宽和体仁,不与你一般计较,叫你起来你便起来吧。”
黄葵心下一松,忙磕了头起身,退到一旁胁肩低眉地作鹌鹑状。
墨菊见气氛有些尴尬,忙岔开话题道:“还有个年纪最小的三等丫鬟。绿萼,还不快些上前与奶奶见礼。”
话音刚落,一个十一二岁,梳着垂挂髻的小丫鬟,提着裙子如风摆柳地走到近前,又娇娇怯怯地福了福身。
吴岫云抬眼一看,见她身量虽小,却描眉画眼,傅粉施朱。腰间的茜红汗巾扎的紧紧,越发显得腰肢软款,不胜其衣。
吴岫云心中好笑,看她年纪这般小,心思却颇多。若说白昙是冰骨玉姿的高岭之花,那眼前这位绿萼,怕是个做张做致的伪白莲花。
受完了众丫鬟仆妇的礼,吴岫云扫了一眼众人说道:“今后我便日日与你们在一处生活。我这个人,与人相处只论心,不计身份。若是咱们投契,就好好相处。若是有人觉得和我合不来,我这里也不强留。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回三奶奶的话,都听清楚了。”
吴岫云点点头,轻咳一声。一旁的桃儿会意,忙端来一个错金林檎双鹂银茶盘。里面却是一摞九个海棠式样的银稞子。桃儿依照小姐先前的吩咐,依次分与众人。
廊下站着的丫鬟婆子人手一枚,分到最后却多了一枚。吴岫云问道:“是不是还有一个二等丫鬟没来?”
墨菊忙笑道:“奶奶记得不错,确还有个二等丫鬟,名叫红芍。只是她病了几日未曾见好,不敢过来面见奶奶,怕过了病气。”
吴岫云点点头,“既是病了,就请个大夫好好瞧瞧。”
“回奶奶的话,已经请过大夫了。说是受了风,并无大碍,吃些药将养几日即可。”墨菊面上带笑,心里却捏着一把汗。
这位新奶奶瞧着倒是和善,也不知内里什么品格。但凡闺阁千金都有些孤介清癖,心里有什么也不肯露出一分。今日为了素日的姐妹情谊扯了谎,明日说不得又要为了圆这个谎再编一回。也不知哪一日会漏了馅将自己饶进去。罢了,今日便帮她一回,日后再有什么也和自己无干了。
如今自己身份已定,自是先伺候好主母为要。至于其它,爷醒来之前想了也没用。想通了这一层,墨菊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新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