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对一旁身穿莲青色绫裙,梳着妇人头的丫鬟吩咐道:“已经是酉时了,你们奶奶怕是还未曾进食。生受墨菊,且领着她们两个新来的去厨房走一遭,取些饭食来,与你们奶奶用。”
墨菊嘴角含笑道:“大姑奶奶说话恁般客气,此事本是婢子的本分。”说完福了一福,领着桃儿杏儿退下了。
“墨菊她是个好的,自八九岁起就跟在三郎身边伺候,无一事不尽心。因这些天三郎每日要擦身更衣,姑娘家终归不方便。母亲便做主,让人给墨菊开了脸,收作房里人。不过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丫鬟,越不过你去。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管放心地差遣使唤。”
吴岫云笑笑,大方地说道:“此事算不得什么,我自不会介怀。只要把爷伺候好了,怎样都行。”呵呵,就算给他收十几二十几个又和她有什么相干。他是他我是我,他房里就算姬妾通房闹翻天,只要没惹着她,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李锦华见她这般通情达理,心下满意了几分,说话间也更亲近了些:“我知道此事委屈了你。我这弟弟……母亲她,委实没有他法。他日三郎醒来,我一定叫他好好疼惜爱重你。
若是他给你委屈受,我第一个不答应。你放心,青云师太并非是什么邪魔外道,她提了冲喜这个法子定有她的道理。你年纪小,或许未曾听闻过关于她的奇闻轶事。”
“当年皇太后还在闺中的时候,青云师太就曾断过她是贵极之命。再有废太子还在位的时候,曾有一次微服出游,得过她的指点,后来方能在废黜之后保得性命。
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你大嫂当时刚好在场,所以才会知晓内情。只是她不肯多说,也是前两日我们提起救三郎的事,她才说漏了嘴。不过,此时干系重大,你不可同外人提起。”
吴岫云点点头笑道:“大姐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李锦华欣慰地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心里有数。三郎交给你我放心。”说完又起身撩开床幔探望亲弟。
望着山枕上,那张苍白瘦削的面容,李锦华只觉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是她唯一的弟弟,三郎李铭简。比她小了整整五岁。小的时候,她总爱牵着他在园子里玩耍。铭简四岁时,还是自己手把手教他写字念书开的蒙。于情分上来说,再没有比他更亲近的手足了。
可如今,他原本生龙活虎的躯体,却变成这副孱弱的模样。仿佛寒风中的萤烛,烈日下的残冰,正一点一点得失去生气。
李锦华不忍再看,抹了抹眼泪,回身笑道:“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扰了你多时,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