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这一都忙着调动人员暗桩和安排路线计划,直到现在才回无相寺,闻言抬眼:“谁来主持?”
藏经楼大火,色见方丈身死,谁能有替其主持大会的资格?
“藏经楼火患之事已坐实为葬魂宫所做,但是能瞒过海在寺内藏下火雷,无论如何色若监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番不得不退居忏罪、从旁协助以将功补过,寺内事务暂由恒明、恒远代为处。”顿了顿,玄素道,“今日我借此事联合众人施压,恒明只得他今晚会去叩首渡厄洞,请西佛色空禅师出关主持大局,但是我担心……”
“色空被葬魂宫使计禁于渡厄洞,恒远此番又骑虎难下,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势必要交出西佛。”楚惜微的手指轻敲桌面,“由此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是火烧藏经楼之人必定不是赫连御所属意,这等做法残忍冷酷却着实有效,逼得葬魂宫自乱阵脚第二是我们明见到的西佛,要么是假,要么已经为他们所控,无论哪一种都是我们抓住葬魂宫马脚的机会。”
玄素神色怔然。
他对端衡道长、色见方丈还有经楼里那些僧饶无辜惨死耿耿于怀,对纵火者恨不能以剑讨仇,可是现在经了楚惜微一番分析,才惊觉做下这般血案的人竟然是有利于己方的。
于大局来这是步好棋,于情而言他难以接受。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
楚惜微觑见玄素神色复杂,也不多言,他心里另有一番盘算,火烧藏经楼虽然事出意外,但从这行事作风和立场分析而言,几乎毫不犹豫地,楚惜微便怀疑上了赵冰蛾。
他想起临行前沈无端嘱咐自己的话:“赵冰蛾是个疯婆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你不能不信她,也不能全信她。”
倘若真是赵冰蛾火烧藏经楼,那么浮屠塔之事恐怕也少不了她算计,只是楚惜微不明白,以赵冰蛾的眼见心机,不可能莽撞到派人去劫囚,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们都赵冰蛾爱子心切,视赵擎如性命,但是就楚惜微这些时日的观察来看,赵冰蛾人前人后两个样,一面对赵擎的处境心急如焚,一面却冷漠凉薄如看着一个外人。
倘不是脑子有病,就该是她心有陷阱了。
作为上任葬魂宫主亲妹,还能在赫连御掌控下爬上左护法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赵冰蛾的本事能为非常人能比。她既然不是疯傻,那就代表已经做出了取舍。
抛诱饵,钓大鱼,待请君入瓮,才一网打尽。
只是凡事都有因果,赵冰蛾布下这样一个陷阱,舍得孩子去套狼,究竟所求为何?又原因为何?
诸般念头在心中翻滚,突然间,楚惜微悚然一惊!
渡厄洞内一片狼藉,满壁刀痕拳印,遍地血腥飞溅,就连吸一口气也如吞下把带血的刀子,割得人从咽喉疼到肺腑里。
色空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喃念着往生咒,步雪遥倚靠着洞壁,仗着瞎子看不见,面上神情风云变幻。
直到石门再度被推开,才打破了这片诡异的沉寂。
“针药下好了吗?”赵冰蛾推门而入,飞溅在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她没抬手去揩,只抽出雪白巾帕擦去刃上余血,一抹一拭,殷红尽去,又见寒光凛凛。
步雪遥挺直了身体,道:“因宫主要拿他练功,不能动毒,便下了些麻药,以三枚金针封他三穴,可保三个时辰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