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适时地挤出两滴眼泪,然后把脸埋在了少年手心。徐暮闲感受到掌心的湿润,愈发心疼,“乖,七七乖,我肯定帮你把主人找回来,好不好?”
它喵呜一声,声音似有哽咽。
警察很快找到了监控,把徐盼和徐暮闲叫了过去,想让他们辨认一下。
徐暮闲抱着七七,拉上徐盼,跟着警察,走到了小区监控室。
他们紧盯着监控,可是并没有发现林天水,根据小区保安的认定,指出了张刚,说好像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警察很快送来了指纹检验报告。张刚,寻找了很久,一直在逃的那个张刚。
民警也愤怒了,又是他!
这个人疯疯癫癫,可是极其聪明,总能逃脱他们的追捕,数年来作案无数,气焰极其嚣张。
可是,他是怎么把林天水带走的。
就在警察和徐暮闲想的时候,注意到了他的行李箱,顿时脱口而出:“行李箱!”与此同时,七七的短爪,也一并放到了显示器画面的行李箱上。
警察马上调集警力,展开追捕。
徐暮闲上前,态度坚决,表示自己也要去。他抱着猫,眼神笃定,七七也瞬间来了精神,眼神同样坚定,还大喵了一声。
警察点了点头,徐暮闲对徐盼说,“妈,你呆在家,放心,周围会有警察保护你。安心呆在家,我会把她带回来。”
徐盼含泪点头,“我会乖,你们也要小心。”
徐暮闲和七七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警车。警察向总部汇报,查询张刚监控的行动轨迹,很快有了结果。
他们根据总部指示,打开警铃,在城市中飞驰。
徐暮闲看向怀中眼睛瞪得像铜铃,左看右瞧的七七,以为它紧张,便撸了下它的毛,柔声安慰:“别怕,很担心你主人对不对,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她的。”
七七抖了抖被他撸过的毛,心想,你不知道吧,我跟她唠了一下午的嗑呢。
少年撸着猫,看着茫茫夜色,心中那些不知名的情绪,让他发慌。
警车七拐八拐,有时甚至只是在绕圈圈,经过夜晚依旧繁华的街道,也经过黑漆漆的郊区。
所有人精神不敢放松,七七看见少年的黑眼圈和红血丝,忍了忍,还是伸出爪爪,轻轻抚了抚。
害,怕你归怕你,但谁叫你是我可爱傲娇臭屁幼稚的林林的心上人呢。
嘿,为什么要攻略他呢,因为它知道,以前她最喜欢他了。
少年感受到柔软的爪,心底发软。
救回来她,该怎么报答她呀。
......
林天水这一睡,还又做了个梦。
那是夏天,好像是八月份吧,正是暑假。
她在爷爷家,爷爷家在北方农村,他们家住在山上。
她看着爷爷的铁揪,一下一下的,挖的越来越深。然后,又找了四根又长又粗的木头,两边各交叉着打了下去。
木头呈X型,交叉处爷爷又拿了绳子,绑的死死的,又用铁揪把土埋上,狠狠的敲了敲。
记忆久远了,在梦里,她对他的声音也有些模糊,只听道:“乖乖,你上去蹦一蹦,使劲点儿,蹦严实,不然你荡秋千的时候可能就会飞出去咯。”
那时的她小小的肉肉的,听了爷爷的话,使劲蹦啊蹦,刚开始玩的时候,也不敢太用力,生怕木头会倒下,自己会飞出去。
后来,她每天下午都会去荡秋千,她荡啊荡,看着蓝蓝的天空,偶尔看着远处种地的爷爷,一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爷爷家门前有一颗大枣树,枣树下有一个大大的,黑黑的粗木头。自己已经学会吃饭了,奶奶却还是喜欢喂自己。她不记得都跟奶奶聊过什么了,可是,那份简单的,连西红柿都没有的面团团汤,却是她再也尝不到的美味。
秋天时,有了核桃,她很爱吃,经常吃的一手黑。她跟奶奶上山,她记得山上有一个很大的空地。
她说:“奶奶,我给你讲个笑话啊。”她眼珠转了转,回忆起了漫画中的情节,“咳,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奶奶奶奶你的脸呢,唉,都被谁谁谁给丢光了’。哈哈哈哈,我在漫画书上看到的,他奶奶的脸,直接变成纸片飞走了,笑死我了。”
“嗯?再说一遍啊,我没听清唉。”奶奶有点耳背。
“咳咳,奶奶我给你改编一下,就是‘奶奶奶奶你的脸呢?唉,都被你二叔给丢光了!’”
奶奶笑了,温柔宠溺。
晚上,爷爷干完农活,她坐在家门前的水泥台阶上,跟着爷爷一块儿泡脚,又问:“奶奶呢?”
这句话,就跟不管是爸爸还是你回到家,总会问一下,你妈呢?我妈呢?一个道理。
那时的爷爷打趣道:“天天奶奶奶奶,你明明知道奶奶去哪儿了还是每天奶奶奶奶去哪儿了的问。”
她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跟他解释。爷爷身上有淡淡的泥土味,是后来他生了病,再也没有闻过的淳朴。
梦境里小小的她,好像有意识般,大大地吸了一口,觉得好好闻。
那天晚上,她跟着奶奶睡的。奶奶家在农村,住的也是平房,房间也很多。
她缩在被窝里,被子干燥温暖,奶奶的手一拍一拍地,时不时打个哈欠,嘴里还哼着带着乡音的儿歌。
她就是这样慢慢睡着的。
再次醒来,眼角仍有泪。
张刚很奇怪地看向她,她脑子还有些蒙,也很奇怪地看向他,问:“你是谁?”
张刚满嘴胡话:“我是你老子!”
她迷茫,“不对呀,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我爸爸了,他早就不要我了呀。”
张刚收敛了笑意,看向一脸悲情的她,觉得无趣了,磨了磨手掌,问:“哎,你真不记得老子是谁了啊?”
林天水疑惑地看她,并不说话。张刚说了句,“行。”然后转身,去把电锯拿了出来。
林天水慢慢脑子回来了,连忙呼叫七七:“哎哎哎,这个变态现在终于要用电锯了,怎么办?”
“哎宿主你再称一下下,坚持一下下,我现在正在装警犬假装闻你的味儿呢,我马上就演完了啊。”
“快点儿吧你。”
七七继续假装警犬,神情悲切,一方人找到了这个地方,可是这里没有监控,他们正在依靠它来寻找犯人。
它当然知道她在哪里,快速地倒腾小短腿,小脑袋一左一右转的飞快。
最后,领着徐暮闲和警察,来到了工厂前。
她高高的喵了一声,跑回徐暮闲怀里,小爪一指。
警察和徐暮闲很惊喜,排好队形,领队又对徐暮闲说:“站到他们身后。”
徐暮闲点头,抱着七七站到队伍最后面,跟着武警,一步一步走向了工厂。
张刚有枪,曾经在工厂呆过,没上过学,但也懂些化学。
他走向林天水,拉了拉电锯,电锯便轰轰地转了起来。
林天水表现出害怕,一边问他你是谁呀快放了我,一边哭。
张刚才不管她,他既享受折磨死人的快感,又觉得,她如果真疯了,也不错。一开始,就打算折磨她。
他戴了能夜视的眼睛,工厂四周封闭,没有一丝光亮,他一步步走向林天水,手臂很稳,一点点靠近林天水的脖子。
林天水知道警察马上靠近,不想打草惊蛇,又得为了剧情,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逃走。
她出言刺激,“讨厌女人,是吗?”
张刚停下,眼睛后的眼睛浑浊地可怕,林天水不怕死,继续道,“你,活该!活该被女人耍!”
张刚眼睛赤红了,脑子里全是那个骗了他色又骗了他钱的女人找人废了他后说的那句话,“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
如魔音环绕,他大叫一声,电锯就往林天水脖子招呼,林天水适时放声尖叫。
嘭!
张刚手腕被枪射中,电锯也被甩开。
他扭头,看到了整整齐齐,蓄势待发的警察。又看向林天水,眼中的恨意,像是将眼睛的浑浊旋转成了一个黑洞,让人发毛。
林天水却是勾起干燥的红唇,她知道,他最后应该逃跑了,应该被徐暮闲杀死,而不是现在。
她没受伤,笑盈盈地看向他,干燥的嘴唇扬起,轻轻开口:“还不快逃?”
张刚顿时反应了过来,按了戴在手腕上的遥控器。顿时,整个工厂白烟浓雾,气味呛人。
他来不及拿其他,从早就准备好的暗门逃跑,腿上中了一枪,踉踉跄跄地逃走。
白烟没有毒,打开门,很快就散去了。
林天水挪动了一下惨不忍睹的腿,看向前方,走在警察前面,急忙向自己跑过来的少年。
他背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少年,23岁,身姿挺拔,面容白净极了,但感觉,太瘦了。
林天水失血过多,头有些晕,她张了张口,嗓音干涩,“徐......徐暮闲。”
可是长时间干渴,她声音很低,明明白白发出的音,也只有暮闲而已。
他听到了,她最后也看到了,他眼中已经溢出来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