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仰起头大步的走了出去。老太太在屋子里差点没背过气去,大声的骂着孽障。
二夫人一脸无语,“哎呀,这七弟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这,这算什么?我们谁得罪了她吗?他这是给谁脸色看呀?也是,要不是没有教养也养不出个外室丢人现眼了。”
大夫人翻了一个白眼,嘴角露出一丝厌恶,三夫人则假装没听见。
二夫人才不管两人表情,继续说起来,“这养外室成了养习惯还真不是好事儿,我差点忘记了那十一娘的娘不就是养在外头的外室生的吗?不过虽然是商户女,可是也是正经人家,如今可好了,养个犯官之后,我们家的这家风怎么就成这样了?”照着她的想法,这七房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商户女能养出什么好东西,谁家的姑娘有她这么能折腾,李满多在她眼里就一事精!
“碰!!”
老太太的院子发出剧烈的一声,然后听着老太太的声音,“你们给我拿刀过来,杀了我算了,老七这个杀千刀的不孝子……”
几人都先是吓了一跳,二夫人听着老太太这话,一脸的无奈,甩了一下帕子道,“看吧,老太太气狠了呀,七爷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呀,”一边朝屋子里走,一边道,“老太太,我带大嫂三弟妹来看看您了。”
大夫人,“……”
三夫人,“……”
谁让她带?!
老太太冷笑问,“哼,来看什么看,看我笑话吗?”
二夫人已经进了屋,大夫人和三夫人则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二夫人嘴角抬了抬,扶着老太太道,“老太太,您,您别生气,大嫂三弟妹都在呢。”
“呵呵,你们这些人就恨不得看我笑话才行呢,我越是丢脸,你们越高兴,都回去吧,我老婆子也要些脸面。”
二夫人会心一笑,扬声道,“大嫂三弟妹也是好心,姑妈,您不能迁怒呀……要不,大嫂,三弟妹,我劝劝老太太,你们先回去吧。”
“你们谁也别劝我,这个孽子……是恨不得我死了才是,就他这德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孽子!当初掐死了他才好。”老太太似乎真的气着了又狠狠的砸了一个茶杯。
三夫人道,“大嫂,我们回去吧。明日再过来请安啊。”
大夫人道,“也好。”
说完大夫人仰起头,倨傲转身就走了出去,一刻都不想多呆的样子。
二夫人进来给老太太顺气,“姑妈您何必跟七弟生气,他一直那样不着调。不过这七弟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您这才同意他接了那外室进门,您瞧,他转身就为了孩子挨先生几下就跟母亲吵架,说实话,又不是母亲打的。再说了,就那商户女教养出来,能是什么,若再惹了您,你把他们给赶出去也就那样?!”
“这些年我待着他们一家如何,真是有目共睹的,这杀千刀的,我真是后悔的要死,罢罢罢,反正也就就是那样,尽心就好!”
二夫人小文氏突然小声道,“老太太其实,我有些话,也不知该不该说,七弟已经结婚那么多年了,家里也只有这么大,屋子也少的很,根本住不开呀,七叔又是成天惹事儿,就是继业也整日胡里花俏的成了纨绔,这往后生气的事情还多着呢?如今还有个姨娘要进来,听说那姨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侧头看二夫人,眼中闪现一丝不悦。
二夫人心里暗喜一下道,“眼看着,八哥九哥也大了,大爷家的刊霸明先哥儿的儿子也好几岁了,也是快要娶亲的人,往后我们家哪儿还能住的开?姑妈,你最疼八哥了,我倒是相看过两个姑娘,一个是刑部左侍郎家的姑娘,一个是户部掌事的孙女。可人大约人家瞧着我们家这住的紧张的,不太乐意呢。我到是想如四爷一样给八哥置几间屋子住,我又万分舍不得他,我们一家人,总要住一起的才好。”
她实在是烦透了七房,最好将五房六房一起分出去,三房她也不乐意,不过,三爷在大理寺挂在七品的评事,比四爷这位礼部员外郎小一些,小时小了点,可那也是李家仅有的官之一。
老太太皱起眉头,似乎也在思索此事,二夫人赶紧提老太太捏起了肩膀,殷勤万分。
这边坠儿得七爷大闹的消息就匆匆回院子告知黔先生,一脸不平的道,“先生,您也是为了十一娘她好呀,她这么做,置先生与何地?先生罚做了错事的学生有什么错呢?她分明都知道自己的错了,也认罚了,要是老太太因为这事儿……”坠儿整个人着急起来,“先生,怎么办?”
黔先生到是吃了一惊,“十一娘,真,病了吗啊?”
坠儿也有些不安,“路上遇着人,打听了,听说都请大夫了,如今还人事不省,高烧着呢?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怪先生您的。”
黔先生沉默了,屋子的茶的香味弥散开来,淡淡的烟雾缭绕起来。黔先生忍不住想起来李满多这个光来。
她在同龄的人中算是个差生,可黔先生不是傻子,相反的她还十分聪明,否则也不会想出挑十一娘这个软柿子来震慑李八娘跟李十娘这两个刺头。
因为她断定了李满多就算受了委屈,也绝对不会闹,不是因为她不敢,而是她不会。李满多绝对不是她所呈现给众人的那种笨蛋,整日上课不着调,浑浑噩噩,功课平平,脑袋很笨的样子,她虽每次考试都几乎在尾巴上,跟傻瓜一样不长进,这都是表面现象,所以,她觉得就算打了她,她也会十分懂礼的自认倒霉。
她在李满多书包里发现过她都没读过的古籍,那古籍上还有着李满多所注解的字,那些注解,她博览群书,尚且一个博学的名头女先生知道不足为奇,可是李满多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知道就有些让人不得不诧异。所以,她知道李满多在掩饰她的才华,在伯爵府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玩她的大智若愚。她的心眼比起伯爵府这些人多太多了。
转而一想,黔先生道有些明白,李满多是在商户人家长大,九岁才被接入伯爵府,商户在世人眼中称之为贱户,可这未必不好,她就比起了伯爵府这些小姐见识不知道多了多少的人情世故。所以,她从不会跟李十娘争一句话长短,也不会对李八娘入伙的召唤所策动,所以更也不会因挨个打就闹的人尽皆知,她挨打了,老师被她赶走了,这对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道理她懂,李满多也懂。
可是有很多事情绝对不会沿着我们想象的发现发展的,就比如突然跳出来折腾的李七爷。
黔先生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明白,经过李七爷这么一闹,她在伯爵府待不下去,甚至整个京城都会因李七爷这么一让她没有立足之地,她是算到了十一娘,却漏算了别人,说起来,这也就是人生之变化无常吧。
黔先生一时间恍惚起来,她到底有没有因为打了李满多而后悔呢?
“先生?!”坠儿问。
“不要说了。”黔先生道,“到底是我先动了不好的心思——既要辞别,将我那些书捡出一些,作为辞别的礼物吧,将那一本《左氏春秋传》留给十一娘。”
“是!”
“收拾一下,我们去向老太太辞行。”黔先生起身来道。
黔先生出来就碰着正要分别的大夫人,三夫人。
“先生怎么过来了?”大夫人惊讶无比。
行礼之后,黔先生道,“我是向老太太辞行的。”
“辞行?!为什么?”
黔先生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大夫人看向三夫人,小声问她道,起来,“你看,这是如何回事?”
三夫人小声道,“大约是七爷给闹的吧。”
大夫人忍不住道,“你说着老七也真是的,他那姨娘还没折腾够,这回又想折腾什么呢?人呀,有时候可不就是德行!”大夫人脸上是一脸鄙视,三夫人到不好接话,这件事情关乎着十一娘的娘的身份问题,她一个庶子媳妇,实在轮不到她插嘴,大夫人可以鄙视,二夫人可以鄙视,她不能。
三夫人可不想继续这个问题,赶紧转移话题道,“大嫂,若黔先生一走,教姑娘们的先生可是要有一个章程?”
“什么章程?”大夫人不解,“我能有什么章程?!”
三夫人道,“八娘大了,倒了说亲的年纪,倒也不在乎,我家十二娘其实这年纪上不学的也没什么关系,只是,若是因为我们的孩子大了,上不上学都没有关系就不管别房的孩子,这个不太好吧,到时候五弟妹六弟妹家的孩子还小,要是没学上,指不定闹起来的。”
“她们能闹什么?!”大夫人完全不将五房六房看在眼里的样子,三夫人其实也有些不悦,只是,陪笑道,“这件事情,您想想,若是您有个好章程,到时候大家都会记得您的好处的。”
大夫人眼睛一亮,不过很快暗淡下来,“此事,我们还是要听老太太吩咐。”
“自然。”三夫人道,“此事,大嫂张罗起来,大家未必不知您的情分呀。”
大夫人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弟妹好走。”一副打发小妹的样子。
三夫人也不知道大夫人听进去没有,反正她能做的也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