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透露身份,但郭显仁闭县七天仍抓不住县中反贼的事儿在寅虎县闹得挺大的。
还有郭显仁离开之后知县老爷和薛大夫一家忽然出来哭惨的事儿。
都不用打听的,在客栈坐下,小二一边报菜名,一边就把来龙去脉都说了。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反贼的踪迹,但乔佚已经猜到那其中关窍所在。
既然精通易容术,当然是伪装成最不可能被怀疑的知县和原告,在郭显仁眼前晃悠着,悠闲度日了。
令乔佚不解的,是另一件事。
“小二,你说,知县老爷曾摔破了头?”
“是啊,”那小二笑呵呵的,忽然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
“咱知县老爷就是因为摔了头要养伤,才白白没了这么好的一个讨好郭少帅的机会,听说啊,郭少帅离开之后,知县老爷伤终于好了,但是越想越亏、越想越气,又给气病了呢。”
乔佚没再问,自己陷入了深思之中。
假扮知县的,莫非不是雪儿?
若是雪儿,她故意磕破了头,为何自己全无感应?
还是,那只是小伤,所以才没有惊动休眠着的同心蛊?
是了,只能是这样了,终究不过做戏,雪儿也是有分寸的人,当然是小伤了。
乔佚这样想着,心内释然,但也更加急切了,匆匆休整,便再次踏上行程。
可一出寅虎县,乔佚却失去了追踪的痕迹。
成雪融没有回京,没有去西北,被郭显仁追杀着也不敢去东南,那从寅虎县出来,只能南下了。
可他沿途一路打听,却没有发现她半点踪迹。
是她逃得太好了吗?
好得他都打听不到她一点点的信息。
可她若真逃得这样好,又为何始终不能摆脱郭显仁?
反而连带着郭显仁都失去了音讯。
乔佚心中疑问重重,但首要的,还是找到成雪融,于是双管齐下。
一边密信回京,催问梁师赞可有郭显仁的下落;一边频频召唤,试图唤来红隼,联系江离。
但两只红隼自放了出去就再没回来过,定是留在了江离左右,江离若不主动联系他,他也找不到人。
不久,梁师赞回信。
仍是没有郭显仁的踪迹,倒是把秘密派去寻找郭显仁和成雪融的太尉府门客名单给了乔佚,说是吩咐了让那八人听从乔佚命令。
乔佚便与此八人会合,无头苍蝇般,继续南下寻踪。
寻到沅北行省的庄州时,终于有了郭显仁的踪迹。
可再一打听,却让乔佚大惊失色。
成雪融竟引着郭显仁去了沛宁府!
其时,西南已经沦陷,董志林已经下狱,镇南候余传征讨太子成峰的檄文已公告天下,忠亲王也已在沛宁府建都称帝。
山温水软的沛宁府,于成雪融而言,不啻龙潭虎穴。
乔佚与太尉府众门客一起速速南下沛宁府。
“小侯爷,”进城前日,八门客之首严惟中便来问。
“据查,沛宁府城外驻有大军,城门关卡盘查极严,我们若是快马骑行入沛宁,在这兵荒马乱的关头,只怕更会引起建元伪帝注意,不便行事。”
“嗯,确是如此。那严先生可有妙计?”
“妙计不敢当,只是有个粗略想法,还请小侯爷参详。”
原来,那严惟中早些年穷困潦倒,为生计所迫,曾为商队所雇,辗转各国间走镖送镖,因此他提议装作镖师,押镖进城。
这样一来,也能掩饰为何他一行九人皆为男子且个个健壮。
乔佚对此一计十分满意,又取出地形图来,补充说道:“我们是一路南下,若顺势自北向的坤宁门进城,建元伪帝忌惮鎏京来客,怕会对我们实行严查,应取道沛宁府北侧山林,绕到沛宁西面,装作从西南来的镖队,自西向的兑宁门进城。”
“啊,极是!”
严惟中激动应诺,为乔佚缜密心思折服,立刻招呼着一众兄弟,自去准备走镖所需一切物事。
当夜,一行九人摇身一变,变成了绑腿护腕的镖师。
擎着火把、扯着镖旗,提着大刀、挽着长枪,高头大马后拉着沉沉木箱,就要连夜穿过密林,准备次日一早进城“送镖”。
正紧赶慢赶地在山林间穿行,忽然从四面密林里传来沓乱的脚步声。
“有人劫镖!”严惟中当下疾喝。
心想,今夜也不知该算山匪倒霉,还是算老子不走运,老子押着石头正赶路呢,你们凑什么热闹,可不得白白把小命赔这儿了。
他下令:“弟兄们,准备动手!当是为民除害了。”
严惟中话音刚落,其余人还未来得及应声呢,就听啾的一声,严惟中单膝跪倒在地。
乔佚大惊。
他看到了,乃是一抹亮银色的残影,自暗处飞出,直中严惟中后腿弯。
暗器!
从发暗器的力度、准头来看,此人修为当与自己不相上下。
只怕得要一场恶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