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将一生奉献于神明的巫女所能驱使的力量。”

收起神刀归于祭坛，千代再次变回了原本那个稍显佝偻的老妪姿态。甚至比原本更显老态。

御神刀·比木由良。阴阳局世代供奉直至今日，寄宿灵力，为比木神社本殿供奉神体，因其锋锐凌厉，常人见之伤魂，轻易不出。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不，雪宫汐你错了，这不止是神明的力量，更是人族的力量。”

“造神的仪式被先祖传承推广，人类聚居结社，以生人祭祀创造神灵，供奉神灵。以祝祷之术借神明之力于己身，附神灵之性于兵刃，讨鬼斩妖。人族，终于有了战胜恶鬼的能力。”

“你一定听过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高天原、伊邪那歧、伊邪那美、天照、月读、须佐之男……但在那些故事背后，我们阴阳局所坚守的秘密，才是神灵最初的来历。”

“在有了能够抵御恶鬼的能力以后，人族的数量迅速扩张。鬼的生存空间减少，人族的活动范围不断增长，每产生一个新的人族部落，就需要一个新的神灵，在这一过程中，神明的数量也大量增长。百万神明的说法，便是在人类讨鬼争天地的最盛期产生。”

“恶鬼被人族驱赶出世界中心之后，是人族不同部落之间的征战，人与人的征战，舞台是刀枪剑戟，无需神灵的力量。但人族部落战胜其他部落后，便将战败部落的神灵废弃，或是将其并入自己部落的供奉体系。神灵与神灵相互融合，神话的故事也不断被修改，最终形成了今天的模样，也就是岛国现今的神话故事体系。”

“而在人族统一天地的过程中，鬼并没有被绝灭。由于人族的强势，力量弱小，没有智慧的鬼大多被轻易杀死。恶鬼的主要活动范围转入人迹罕至的山川幽境，深海等等。滑头鬼、雪女等妖怪的故事至今没有断绝，正是恶鬼尚未全灭的证据。”

“与需要长期训练，使用种种仪式手段才能强大起来的我们不同，妖鬼们天生就具备强大的力量。人族在大地上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仍然要警惕妖鬼的反扑。这就是阴阳局的第一使命。”

“婆婆，恶鬼仍会卷土重来？”

“恶鬼的卷土重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早在千年前，便有三只至强的恶鬼，试图挑战人族秩序。这三只鬼的名字你们这些新巫女也一定很清楚。”

“千年前，三只……婆婆您是说酒吞童子、玉藻前、大天狗三大妖怪？”

“没错，世俗界民间传说，岛国三大妖怪。他们曾是千年前恶鬼的三位领袖。虽然这三只妖怪的故事你肯定听过，但是你一定没有听过阴阳局秘密保留的卷轴中记录的原始版本。”

“原始版本？”

“没错，难道你觉得世俗界的传说故事就是历史的真相？”

蜡烛的光芒闪烁，千代婆婆布满皱纹和老人斑的脸上映照出阴森：

“那可是鬼的故事，不是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神话传说，背后全是血淋淋的骨头！知道酒吞童子为何被称为恶鬼的首领吗？因为它试图把自己转化为鬼神！而且……它差点就成功了，如果不是当时阴阳局的领袖安倍晴明大人神机妙算，岛国的历史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千代婆婆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往下说，但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自嘲道：

“唉——我和你说这么多没用的故事干什么，果然还是老了，人就变得唠叨了。”

老婆婆抬起头，似乎是在追忆往昔：

“在神社待了这么多年，遇到了后辈总想多说几句。这些东西和你身为巫女要做的事情没有多大干系，可能还会动摇你原本坚定的信念，我觉得不如还是跳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