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尽管京娘面色透露出还没艰难到绝境,没听到解释,霍存还以为这是京娘怕她忧心如焚而特意说出来安抚她的话。
“大理寺卿回去之后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态度虽说不上是截然反转,但是也变得通融许多。一见宗大人情况转下便就有松口的意思,太医令出了诊治结果便直接叫手下把人挪到厢房去了。”京娘尚不知年佩功这一环已经松动的事,不过也能猜到是陛下召见后两人交谈了什么,导致年佩功老大人的变化。
“宗大人手伤还不算是顶严重的,看诊过后能够恢复。只不过这一个多月以来风寒伤病交织下来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还有那么重的苦役要做,这会儿累积多了终于撑不住倒下了,也算是休息。总之陛下放心便是,虽然是卧床不起了,有些伤根基,但还倒不至于危及性命。得了这么一个休息的机会,可不就算是因祸得福了?奴婢瞧着最好一直修养到那三个月期限过去,就算还在看管着,条件说不上好,也总比日日辛劳受苦强多了。”
京娘速来是个缜密稳重的人,连她都说出这么许多宽慰的话来,看得这么开,霍存受着她感染,也觉得没那么坐立难安了。
“赵缜呢?她可还在那儿照应着?”霍存此刻已经没什么再想嫉妒不嫉妒的功夫了,她无比希望赵缜还在,还能帮着照应一些,不至于忙乱起来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
可是霍存无疑要失望了。
京娘摇了摇头,“奴婢折返回去的时候赵缜大人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了,问了才知是去宗府探视宗郑氏夫人去了,这会儿也该在回宫的路上了。想必她走的时候宗大人还没高烧起来,恐怕是无人看顾的时候一下子松懈下来,才病来如山倒了。”
“忙活了快一天,也是辛苦你了,这会儿也晚了,赶紧回去吃点东西歇下吧。明日去高阳公夫人郑陈氏那儿看看,这些日子在宫里一直被晾着,怎么不见动静呢?”霍存又嘱咐了两句,便挥退了京娘。
京娘临走退出去前还颇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这年轻的君王,她连她这么一个下人都知道疼惜,怎么不知道自己也歇一歇呢?
京娘是自霍存幼时便被先皇先后指派了过去照顾的,原本就十分稳重得力,又年长一些,早就是霍存身边侍奉起居不可缺少的人物了,登基后她又主管这皇宫里的大小内务,深受倚重。可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宫人,被自己的主子这么一关怀,差点泪目。
只是她虽不懂政事,这些年步步攀升也是懂大局识大体的,就算是心疼皇帝,也没有开口劝什么,只是掩好了门细细对守夜的宫人们再三嘱咐注意事项才真正回去休息。做下人的不能替主子做决定,只能是主子倦了累了,尽好本分伺候周到,以期得力才是。
的确,今夜的霍存了无睡意,打算挑灯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