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来得及想这么多？”冷溪觉得他是鸡蛋里挑骨头。

冷成德专断地一拍桌案：“那你不是添乱是甚么！不算敌我差距，不顾宫规法纪，全凭一腔子鲁莽就逞能行事，现如今打草惊蛇，白白失了大好的机会！你娘当初就没教过你凡事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么！”

“甚么都怪我娘？！”冷溪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恨不得即刻纵起来指着他鼻子骂，“是！我娘蠢，我娘笨，我娘本就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庖丁之女！哪里教得了我这些深奥道理？怪道叫您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看不起了！呵，没事，你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反正我要说的都说了，你爱听不听，爱信不信！”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冷成德赶忙喝道：“站住！也不看看是甚么时辰，还想着往外跑！别总是一提你娘就跟老子来这套！滚回来！”

诚然冷溪是有点被他声洪如钟的喝令吓到，但还是犟头倔脑地顶回来：“我上一次说得很明白了，我跟你冷成德早已没有任何干系，这次来不过是看着我大哥的面上专程把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罢了！毕竟像我这样区区一介庶民所生的女儿，配不上你冷家高高在上的门庭！”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娘！”冷成德暴跳如雷之下，喘了口气才道，“瞧不起你娘的，是你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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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的屁！”冷溪被两个哥哥拉扯着听到这句话，心口像是被针猛地扎了一下。

“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全然一个市井泼妇！配提你娘么！你自己想想，四年前要不是你耍性子独自跑出村子，给秦世忠的人认出来，不然东厂会那么快找到丁家村么，你娘会死得那么惨么！”冷成德也是被她气昏了头，才会说出这样尖刻的话。

冷溪亦然口无遮拦地大吼起来：“那你明知秦世忠已经带人去到丁家村附近，你为何不派人来救？！呵，也是啊，已经休出门的妻子还算哪门子妻子？当初满华都的人都在冤枉我娘，说她是贼，说她是匪，你身为她夫君，你有为她求过哪怕一句情么！你没有！”

“小鱼儿！”冷炼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也急了起来，“那不只是你娘，更是我和你二哥的娘！娘走了，哥哥们不比你伤心的少。纵然再难过，你也不能为此，一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和爹赌气啊！”

“娘的死并不是你们两个任何一个的错！爹，你也不要再责怪小鱼儿了！她那时才多大，现在才多大！”冷焕也憋不住道。转过头给冷溪使眼色，“行了，你也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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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冷溪却冷不丁仰头，干笑一声，“冷成德，事到如今，我可以承认是我害死了娘，害死了丁家村全村，但我也可以在此立誓，待我杀尽秦世忠满门为娘报了仇，我就立刻刎颈自尽，向娘谢罪！毕竟我不像你，脸皮够厚，也够无能！纵得杀妻仇人逍遥法外至今，将来指不定连你自己也要赔人家手里呢！”

“关起来，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冷成德差点没背过气去，指着冷溪却不敢看她，深怕自己一瞧见她怨毒的眼神，就控制不住想把她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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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之死，就是冷家父女两个生生世世都过不去的坎，化不去的仇。

任凭冷炼冷焕两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无法替他们解开这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