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伦的眼泪差一点就流出来了。
他强打精神,背着麦克雷跟在皮女士身后,他们在小巷子中如同走迷宫一般左拐右拐,在汪伦就要到身体极限之前,他们停在了一扇红木门前。
看着狭窄的小巷,汪伦认为这应该是后门。
皮女士背对着汪伦,在门前窸窸窣窣忙活了一会,才把门打开。
「请进。」
说着,皮女士让出门口,让两人先进了屋,自己跟在了两人身后,关上了房门。
把麦克雷放在沙发上之后,汪伦开始下意识地打量房间内的布置,但令他惊讶的是,皮女士也在像他一样,四处打量。
「这是你家?」
「起码现在算是吧。」皮女士耸了耸肩膀,「房子的主人出了远门,估计这几天回不来。我就当免费帮他看家了。」
「你认识这家主人?」
「当然不认识。」皮女士面无表情,像女主人一样非常自然的走进了厨房,「你要吃点什么吗……他可能需要补充点水分。」
说着,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四处翻找,她拿出一盏大碗放在案台上,像个化学家或者医生一样向碗中放入了一些粉末,倒入几杯清水,拿起一个木勺轻轻搅拌着。
「慢慢给他喂下去。」皮女士将碗递了过来。
汪伦看了看略显浑浊的液体,纠结地看着皮女士,「你确定?这可不少,我觉得……」
「让你喂你就喂!这么啰嗦呢……」皮女士做了个深呼吸,随即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又没礼貌了。他现在看上去没有受到致命伤,但口唇苍白,皮肤干燥,应该是体液大量丢失造成的休克,需要补充电解质和能量,所以,喏!」皮女士将那碗水又向汪伦推了推。
汪伦接了过来,用汤匙将水从麦克雷的口中慢慢顺了下去,看到麦克雷有了吞咽,汪伦喜出望外,加快了喂水的速度。
「所以你是医生吗?」
「你认为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皮女士从厨房又找到了一些食材在案台上忙活起来,看样子应该是在做饭,「你认为我是住在这儿我就是住在这儿。」
汪伦喂着水,瞟了一眼皮女士,「我有点懵,让我先捋一捋哈……你会杀人,是个杀手,对吧?而且你还是个入室盗窃的贼,这也没错吧?同时还是个医生?」
皮女士抬了一下眼皮,哼笑了两声,「除了医生这条,其他的你说对了。」
汪伦知道皮女士是在开玩笑,但这句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想着想着,汪伦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是个杀手,是个毛贼,我们俩呢,是代表正义的守望先锋大英雄……」
「有问题吗?」皮女士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随后继续做饭。
「当然没问题。」汪伦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好像都是异类……作为异类,我们敞开了胸怀欢迎您的帮助……」
「异类不异类的我不知道,我们只不过走在各自的旅程上罢了。」
说完,皮女士也笑了,这笑容又让汪伦想到了「母亲」这个词。
汪伦和皮女士吃过丰盛的早餐后,麦克雷已经有了些不自主的动作和痛苦的呻吟,皮女士见此状便出了门,回来时手里带着一些植物,又在厨房忙活起来,这次又是切又是研磨,倒更像是电影里那些女巫了。
不一会,皮女士端出一碗淡红色的液体让汪伦喂给了麦克雷,说这能缓解他的疼痛,因为等会儿可能会很痛。
汪伦没理解皮女士的意思,当他把这碗水喂干净了之后,皮女士像个木匠一般将麦克雷脱臼的右臂来回拽了两下,伴随着汪伦的惊呼和麦克雷的嚎叫,汪伦发现那条软瘫的胳膊已经可以动了。
麦克雷像僵尸一样猛地坐直了身体,好奇地看了看皮女士,又看了看汪伦,再看看自己能活动的右手,便又昏了过去。
探到麦克雷平稳的呼吸,汪伦才算松了口气,冲皮女士伸出大拇指。
窗外鸟语花香,屋内温暖舒适。
经过一夜的紧张,汪伦倍感疲惫,但他不太放心直接睡去,原想的是毕竟对眼前这个皮女士并不了解,江湖险恶,万一这个疯疯癫癫又什么都会的皮女士在自己睡着之后原形毕露,痛下杀手,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在盯着熟睡的麦克雷几分钟之后,他确实撑不住了。
转念一想,如果她想害我,何必等到现在。
抱着这个想法,他义无反顾地躺倒在另一扇沙发上,「皮大姐,你为什么要帮我?」
「皮大姐?」皮女士坐在窗边,小口喝着咖啡,正在翻阅一本杂志,她从杂志上方瞟了一眼汪伦,「帮你还帮出问题来了?」
汪伦伸了一个懒腰,打个哈欠,「就是问问……」
「你是担心我的动机吧……」皮女士哼笑一声,随后沉默了片刻,「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
她抬起头,看到汪伦却早已睡熟,不禁莞尔,啜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