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璐则是脸色铁青,双唇紧闭,只怔怔看着来人,目不转睛。
「美女,我在跟你说话。」男人斜靠在吧台上,硬插在汪伦和陈璐之间,阻挡住了陈璐的视线,把脊背露给了汪伦。汪伦下意识向后坐了坐,给那人留出空间。
一股淡淡的古龙水清香。
「对不起,我……我有事。」陈璐的声音越过男人的脊背传了出来,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起来压抑、无奈。
「说吧,我听着呢。」男人的音色温柔,但汪伦总感觉气氛有哪里不对。
陈璐身子向后一仰,空酒杯重重放在吧台上,碰撞的声音都有了绝望感。
「我……不,咱俩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陈璐的声音颤抖,听不出是厌烦还是恐惧,只是现在的陈璐,和刚才爽朗大气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哦,你不想说,好,那我来说。我给你打了起码几百个电话,你倒真有魄力,一个都不接。」男人身子动了动,拿起酒瓶,冷笑两声,「哟,酒还不错,来,我给你倒上。」
「我求求你了,你走吧。我已经和你分手了!」陈璐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哭诉。
酒杯斟满,酒瓶被轻轻放在了桌上。
「我同意了吗?」
话音未落,男人猛地挥出手。
「啪!」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酒吧里原本温暖暧昧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众人纷纷循声看了过来。
汪伦一个激灵,赶忙站了起来,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到陈璐捂着自己的脸,已经泪流满面。
「干嘛打人啊你!」汪伦用力将那男人的肩膀掰过来。
男人转过脸,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汪伦,一刹那间,汪伦感觉对方可能要杀了自己。但那眼神随即柔软下来,男人站起身,微笑着看着汪伦的眼睛,然后看着汪伦的头顶。
「兄弟,咱无冤无仇,以你的身份也不配我动手,但我给你提个醒。」男人轻轻摸了摸汪伦的头顶,「这个女人不是你能玩得了的,我劝你早点放弃,别等头顶长了东西才明白。」
「头顶什么?」汪伦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脑袋。
「头顶什么?」男人鄙夷地笑了起来,「头顶的绿帽子你个傻叉。」
「你个混蛋!你说什么呢!」陈璐站了起来,满脸泪水,双拳紧握,已是歇斯底里。
男人轻蔑地看了眼陈璐,一把将黑色长裙的领口拉开,露出黑色的内衣带。陈璐惊慌失措地捂住了前胸。
「真牛,有脸穿着我给你买的内衣出来吊男人,不嫌臊得慌。」说罢,男人面色铁青,哼笑一声,转身离开。若不是刚刚发生了这些事情,汪伦会觉得这个男人的姿态相当优雅。
「你不能走!」汪伦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强忍着酒精过后的头晕,尽量捋直了舌头,「你得……你得道歉!你凭什么打人,还……还扯衣服!赔钱!」
这架势,几乎和街边泼妇无异。
男人叹了口气,轻轻甩了下胳膊,汪伦便摔倒在地。他一根手指指着陈璐,咬着牙根一字一顿,「你记着,我,从没缺过女人,更不会缺你这个贱货。要分手?可以。想绿我?妈的门儿都没有。」
待汪伦挣扎着站起身来时,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这一切太快了,汪伦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
直到他看到陈璐衣衫褴褛满面泪痕,正盯着酒杯发呆,才明白这一切确实发生了。
「你还好吗?」汪伦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披在陈璐身上,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坐在了座位上。
「对不起啊……」陈璐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转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个……」汪伦想说「是那个神经病」,但傻子都能听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自己插在其中已经是非常尴尬了,又怎么好擅自评论他人。汪伦沉默一会,轻声问道,「那人,你们到底……」
「我们不提他了,好吗?」陈璐苦笑着摇摇头,喝下一大口纯威士忌。她一侧白嫩的面颊渐渐浮现出赤红的巴掌印,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汪伦不禁心生爱怜。
「不提了。」汪伦拿起酒杯,咽下一口苦酒,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特不是滋味,像塞着一团棉花,堵得慌。
周围传来阵阵窃窃私语,汪伦用自以为「恶狠狠」的眼神扫视一周。
陈璐的安静让汪伦不知所措,他摸出手机拿在手里,犹豫片刻,「需要……需要报警吗?」
「不用报警……」陈璐有气无力地甩了甩头,「对不起,汪伦,能送我回去吗?」
越是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所谓的「意外」便显得尤其沉重,让人无力抵抗。
汪伦是喝多了,但不是喝傻了,看目前自己和陈璐的状况,除了送她走,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所以他点点头,一口闷掉了杯子里所有的酒,站起身来,示意陈璐走在前面,自己东倒西歪地跟在后面走出了酒吧。
微风和煦,酒精遇上了夜风,在路灯下起了微妙的反应,汪伦感觉所有的感情忽然膨胀开来,然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硬生生给压成了薄片,如此反复,他有点想吐。
陈璐披着汪伦的衣服,向学校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回头看着汪伦,苦笑一声,挽着汪伦向反方向走去。
「嗯?哪儿?」汪伦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也不知东南西北,就想赶快找个地方躺下,他再次努力聚焦视线,「学校在后面吧……」
「闭嘴。」陈璐粗鲁地嘟囔一句,只是紧紧挽着汪伦的胳膊,另一只手不住地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