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婵听令离去,鹊神见此情景,张口就想打趣,嘴里冷不防被塞了酒壶,被呛得面红耳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正想打他几巴掌泄愤,余光却瞥到小花的身影,只得僵硬的收回动作,理理衣袖,坐直身子,做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
白翰见到他如此做派,朝他得意一笑。转头向小花望去,看着缓步走来的少女翩若惊鸿的仪态和世间少有的绝色面庞,不禁反省自己取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太过随意,太过配不上这样一张脸。
“师父,找小花来有何事吩咐。”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白翰的反省,他随手把帖子丢给小花,看着小花清冷绝艳的脸,再次觉得自己的取名的功力真是十分的烂。
“师父是想要小花随行?”
“不,你去。”
“我?”
“嗯,是。”
“师父从不赴宴,这次为何要让小花前去”
白翰听到小花的问题,在心内斟酌一番,方才开口:“小花啊,是这样的,你看啊,不管是下届的凡夫俗子还是天上的神仙,抑或是那些其他的族类,但凡是有些能力的、有些作为的、想要得以传承的家族和个人啊,都有个姓,就如我姓白一样,你也知道小花不过是我捡到你时随意给你取得小名,你本应叫‘和初’才是,就是你随身佩戴的玉牌上的那二字。你可知你姓什么?”
“不知,不过······师父叫白翰难道不是因为天帝捡到您时想到前日看的书里有一‘翰’字,又因你真身是白雉,方才替你取名叫白翰吗?”说着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师傅是否是因为此宴不得不赴,可又听闻天帝要去,但师傅不敢见到天帝,所以才让小花前去。”
白翰被入口的酒呛得咳嗽不止,看着说出如此惊人之言依旧表情淡然的小花,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鹊神在一旁看白翰吃瘪,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十分的辛苦。
小花转到白翰身后替他拍背以缓解咳嗽,等他咳嗽停止,整理好仪容,又恢复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方才回到原位,静等白翰的回答,其实心里早就笑的欢快,只是面上未露半分。
“咳咳,小花可以告诉师傅是谁在你身边乱说的吗?”白翰笑得一脸和煦,只是这话听着有些咬牙切齿。
“无人和小花说些什么,只是闲暇时整理书阁,不小心翻开师傅的手札,看到上面您名字的由来,方才知道晓。”
“那你又为何说师傅躲着天帝呢?”白翰脸上的笑愈加和蔼,小花面上表情不变,心里有些有恃无恐,仗着师傅不会对她如可。鹊神闻言却无端哆嗦了一下。
“想想就知道啦。”小花说得一脸坦然,语气也是理所当然。
白翰闻言却噎了噎,心里默念:我自己捡的,忍住,不能气,不能气。清了清嗓子:“咳咳,好了,我们言归正传。你呢,姓青丘,青丘之国的青丘。”
小花皱眉,静等下文。
“之前没告诉你呢,一是我曾立誓不出招摇山半步,所以无法送你回青丘,虽说也没人管我出还是不出,但总要言而有信是吧。”
小花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对自家的话不以为然。
“再则呢,你还年幼,难以自保,送你回青丘之国我也不放心,给你说呢,又是徒增烦恼。还有就是我本意是想你无忧无虑的长大,私心上来说,我并不想你担着狐帝的名头,毕竟盛名之下责任也不轻,我不希望你过得辛苦。我起初是想着等你长齐九尾,晋身成神之后呢,再告知你这些,到时以你的身份也可不惧他人。若你要继承你父君帝位,我自会全力助你。若你想着如我一般避世或是去游历各界,我也不反对。只是现今青丘之国放出消息说诞有天狐,且五千余岁就已修得九尾,比你的真实年龄还小了九百来岁,我总觉得有些蹊跷。一来我不相信那些个仙狐灵狐的能生出天狐来,二来呢,虽说我宠你是我徒儿,不想你肩负重则,过得辛苦,再者就算那人真是天资卓越过你父君,但我还是担心你父君母后生前的心血白付,让有心之人堕了他们的声名,败坏狐族盛名。虽说这事我说得有些突然,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去看看。”
虽说随着年龄大了,也看过些和狐族有关了古籍,心里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些猜测,但如今突然知晓,还是令小花有些措手不及。呆愣了片刻,方才回到:“是,师傅,小花知晓了,过几日便启程去青丘之国赴宴。”
“不急,青丘之国虽在东海之外,但以你的速度两三日就到了。到时你带着三青一起去,有他在我放心一些,而且他也可以帮你给我传递些消息。”
“嗯,我知道了,师傅。”
“若是想要承那帝位,你让三青给我说一声,我便立马来帮你夺了它,你不要擅自行动。虽说你生来就有神之躯,但毕竟还未晋升成神,狐族那些活了几万年的老家伙,总能让你吃些苦头,万不可冲动。”
小花初闻身世,还有事恍惚,但还是尽力凝神,谨记白翰的叮嘱:“我会记着的,您别担心。”
“要是你对那帝位不感兴趣,就回来,招摇山总归是有你的住处的。当然,你要是想在外游历一番也是可以的,只是遇到危险记得让三青告知师傅,不可逞强。还有你之前就想要那沧夷伞,现在我将它与你护身,好生收着。”白翰将一柄白伞递给小花,打开后伞面上是用上古神兽睚眦之血描画的山川图,正是小花幼时就想要的十大神兵之一的沧夷伞。
“谢师父,小花会护好自己。”
白翰看着眼前有些泫然欲泣的小花,莫名的有种交代遗言的感觉,想想再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于是喝了口酒,又清了清嗓子,说到:“在外行走就不要说小名了,与你有些不搭,而且有些拉低排面,你说是吧?”
“是,小花是师傅的小花。和初就先退下了。”说着冲白翰展颜一笑,顿时光彩夺目,连盛放的千树梨花都黯然失色。
白翰看着小花远去的背影,想起她的话,还有笑起来和涂山月有几分相似的模样,突然有些鼻酸,心里想着这死孩子,怎的这般煽情。
“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白翰瞪了鹊神一眼,劈手夺过鹊神拿去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