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谧只轻叹了一声。她母亲生来便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如今四周比下来,她岂能受得了被她的姐妹们比下去。
“唉,你们可知?”蔺元琪放下茶杯,转移话道,“子笙父母好似在替他说媒。”
“哪家姑娘?”
“哪家姑娘我亦不知,只那日路过绸缎庄时,听庄内的人在议论。”
蔺元凯笑道:“想是八字还未有一撇,只媒婆在四处张罗罢了。”
蔺茵雪瞟了眼尹谧,打断道:“你们莫要听外面风言风语,传闻几时真?”
“也是。”蔺元琪笑道,“你瞧我们父母都急的不可开交,怎他们沅氏一脉却这般从容不迫。莫说子笙,那沅公子亦是年长于我们,却未在城中听说任何关于他姻亲的消息。”
蔺茵雪笑道:“人家恐早与朝中权贵缔结了良缘,怎轮得到我等平民来操这份心。”
尹谧吃了口茶,跟着笑了起来。
四人叙了些旧,谈了些物是人非,感叹了一番白驹过隙。至暮霭沉沉,才纷至散去。
沅泊用完食,正立于窗前观赏飞絮。卫芒见沅泊将窗打开,忙朝火炉中多添了些碳火。
“少爷。”卫芒将暖炉递给沅泊,“窗旁寒,恐又染风寒。”
沅泊垂眸将暖炉捂紧,道:“近几日可有消息?”
卫芒垂头,早几日他便收到了消息,恐沅泊过于操劳,一直将消息掩着。
沅泊抬眸,瞧着庭院外的梧桐渐白首,道:“说吧。”
“半月前,王七爷一族被赶出了泉水村。”
“被赶去了何处?”
“濮县令对他们赶尽杀绝,给周边各县传了消息。如今他们未有落脚之处,流落在外。”
沅泊低头看着眼手中暖炉,纹理分明,“派人暗中跟着他们,若非不得已,勿须出面相助。”
“是,少爷。”卫芒顿了片刻,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吧。”
“若不出手相助,跟着他们有何用处?”
“日后自有用处,现下不出手相助只不愿打草惊蛇。”沅泊眼眸深凝,纠结近半月,是时候了,“明日你拿着我的令牌,去一趟刑部吧。”
卫芒双瞳骤放,“少爷......”
沅泊转身行至书案前,将一封信递给卫芒道:“去吧,我意已决。”
卫芒接过信,瞧了眼信封,轻叹一声:“是,少爷。”
“勿让老爷和夫人瞧见了。”
卫芒点点头,至火炉旁添了些碳,退了出去。他立于门外,深叹了口气。冬日里的雾气犹如炊烟袅袅散去,他瞟了眼阴沉的夜色,变天了。
尹谧趴坐在窗前静看着月宫桂树玉叶落下,回想着白日里蔺氏兄妹所言,陷入沉思。不知为何,听闻尹冰清独自去了西州,她心中始终惴惴不安。她漫不经心将怜儿寄来的信打开,念了起来。
‘小姐,表少爷落难。家中七零八落,二夫人盼归。’
尹谧怔在原处,信笺随着寒风飘落在地上。表少爷落难?他表哥尹礼非?尹谧来不得思衬,奔至掌柜的房中。
掌柜的听尹谧细说完缘由,叹道:“可还回来?”
尹谧心中五味陈杂,信中只寥寥几句,她不知其中深浅。只她舅舅舅母在家中素来对她照顾有加,既言明盼她归去,想是有需用她之处。
“我不知道。”
“行吧。”掌柜的叹道,“既然要紧,便回去吧。稍后我将这月工钱结给你,路上也有些盘缠。”
“谢谢掌柜的。”
掌柜的笑道:“日后若愿回来,添香斋有你一席之地。”
尹谧鼻头泛起酸涩,朝掌柜的大行一礼,退了出去。她若那日未踏进添香斋,不知命运又将会是怎样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