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全儒瞧向一旁的丫鬟道:“厨房晚膳已经在做了?”
丫鬟思衬了一番,道:“回老爷,应是快好了。”
“唉!”濮全儒叹息一声,心生惋惜,“既如此,便不为难贤侄。来日定要来府中一聚。”
“侄儿记下了。”说罢,沅泊瞟了眼卫芒,二人起身朝濮全儒行礼,“那侄儿便先回去了,来日再来拜访。”
濮全儒笑容可掬地将二人送至门口,目送二人离去。直至马车没了影,才转身朝堂内行去,方转身脸便沉了下来。
濮金已从后门进入了宅里,见二人走后,才行至堂内,道:“老爷,我怎瞧着这沅公子今日来意不善啊!”
“哼!”濮全儒嗤道,“他今日过来,美其名曰是来道谢,实则是逼我将快意楼的眼线撤了!”
“他竟知晓我们于快意楼四周安插了眼线!”
濮全儒眼眸深邃,道:“毕竟是太傅之子,果真心思不一般!想来是对我于其四周安插眼线有些不悦!”
“那怎么办?真的将眼线都撤去?!”
“如今只得撤了!今日他都亲自登门了,若是再不撤!恐将其惹恼了,日后难办!”
“那大小姐......”
“大小姐再另寻他法吧!”濮全儒本未有十分的把握是沅泊将尹谧救了,今日沅泊与卫芒于其跟前一番说辞,他不禁有些动摇,难不成真非其二人所为?
“你近日在城中和城门多派些人手!谧儿应仍在城中。”濮全儒对尹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那性子,忍不了将自己一直关于屋中,不见天日。
“少爷。”沅泊二人已归至快意楼,“你说濮县令会信我们今日一番说辞吗?”
沅泊理了理衣襟,迈进楼里,道:“他是极聪明之人,无论信与否。若不愿得罪于我,楼外的眼线他应会撤了。”
卫芒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只是他于楼外安插眼线于我们并无影响,少爷为何特意走此一遭?”
沅泊淡淡一笑,道:“于我等无异,于旁人便未必。近几日,应有人于客栈送东西给我,你多加注意。”
“是,少爷。”卫芒点头道:“今日劳累一天,少爷先回房歇息,我就将药端来。”
沅泊颔首,抬脚上楼去。刚行至房门前,欲推门进去,转念思量了一阵。转身行至尹谧房门前。
“尹姑娘。”
尹谧正于床上看书,听是沅泊,忙放下手中的书,整理了一番仪容,道:“请进。”
沅泊推门迈进了屋子,行至内室见尹谧正靠于床栏上,道:“姑娘近日可好些?”
尹谧点点头,道:“好些了。”
沅泊走近,瞧见尹谧脸上皱皱巴巴,怔了一瞬,道:“姑娘,你的脸......”
尹谧抬手摸了摸,笑道:“可是不堪入目?”
沅泊坐于床旁的凳子上,道:“并非。”
“无碍。病酒的疹子好了后,便是这般。蜕完皮便会痊愈。”
沅泊颔首道:“一般女子将容颜都瞧得极重,姑娘若是有不适之处,便让卫芒请郎中来瞧瞧。”
“嗯。”尹谧点头,抬眼问道,“沅公子今日去了何处?”
“出去随意走了走。”
尹谧怅然瞧了眼窗外,她亦迫切地想出门逛逛,成日在这屋子里呆着,如囚笼般。
“过几日姑娘痊愈了,便可出门。”沅泊将尹谧渴望的神色皆瞧了去,“只......”
“只...什么?”
“濮县令如今仍在城中大力搜寻姑娘,姑娘若不愿回去,于淮水县恐无法逍遥自在。”
尹谧登时心中怅然,如此瞧来,她只能病一好便回京都。
“那公子何时回京都?”
“几日后。”
尹谧讨好笑道:“公子可否顺道带我回京都?”
沅泊思量了一阵,道:“我已插手过问淮水太多事,若将姑娘悄然带回京都。日后恐对濮县令无法交代。”
“那便不交代呗。”尹谧身子前倾了些,“你不讲,我亦不讲,他又怎回知晓?”
“......”
尹谧伸手将沅泊的手臂一把抓住,道:“古人有云,送佛送到西。沅公子你瞧我在淮水险些丢了小命!怎能留一人独自在此处?”
沅泊身子一僵,道:“姑娘先将手松开......”
“那公子可是应允了?”尹谧将沅泊的双手抓的更紧了些。
“......”
尹谧似是猜到沅泊的死穴,身子向前一倾,欲将整个身子靠向沅泊的手臂。
沅泊面色微沉,身子朝后倾了些,道:“好!”
尹谧的身子离沅泊手臂只咫尺!
“多谢沅公子!”尹谧语笑嫣然,松开手,靠了回去,“公子放心,昔日救命之恩,今日滴水之恩,我濮谧儿定铭记于心。”
“不必了。”沅泊捋了捋方才被尹谧握过袖襟,起身,“既如此,姑娘便好生歇息。”
“等等!”尹谧将已行了几步的沅泊喊住,“公子可否...再帮我一个忙?”
沅泊眉峰紧蹙,未转身,道:“何事?”
“那个......”
尹谧方才触其大忌,沅泊已心生不悦,闭目片刻,才缓缓回身。
尹谧正用手怯怯地向床的另一头。
“我足衣里原藏了东西......不知谁帮我脱下足衣......里面的东西掉落在了褥子上......咯得疼......公子可否帮我...取出来?”
沅泊眉头微微有些颤抖。昔日救她,只因心中的君子道义;那日护她,不过心生怜悯。本觉着她与寻常人家的女子不同,如今瞧来仍麻烦。
尹谧怯怯地盯着沅泊,见他面露愠色,吞吞吐吐道:“不...不必了,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