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男子迅速起身,侧过身子,四周根本没有水源,眼睛根本看不清东西了,又痛又涩。
李予初坐直了,拍了拍手,
纤纤十指上的泥土渐渐掉落。
“你应该庆幸这里足够湿润,如果是干土,或是瓷土,那又不一样了。”
李予初没有带帕子的习惯,随便在裙摆上擦了擦手,理好了几欲散开的腰带。
其实,散了也无妨,这根带子本来就是装饰,繁复的花纹绣了又绣,打个结都能皱,更何况是固定衣物。
“身娇体弱?他们大概是瞎了吧!”男子眼睛发涩,眼泪分泌,终于好受了一些,堪堪能视物,就瞥了眼一旁安然坐在地上的姑娘。
“快走吧,弑君是死罪。”李予初叹了口气,看向男子。
她是真崴了脚!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是她身上的药粉,不过,如果她用了,待会儿第一个找到她的不是阿绍或是父兄,那就麻烦了!
怎么解释这饶死法?
怎么解释她随身带毒药?
还是见血封喉的那种!
“李湘,你装病多年,不无趣?”
男子眯了眯眼,又缓和了些。
“本就是卧病多年,何来装病一?”李予初又瞥了眼男子,莫名觉得男子这会儿有点儿眼熟,却不上来像谁。
“本就?试问,哪家卧病多年的贵女,身边会有医女,还是武功不凡的医女?试问,缠绵病榻的贵女,如何习得一手妙笔丹青?试问,闭门不出的病秧子,是如何与大理寺新贵暗通曲款的?”
“李湘,你把他们当傻子就罢了,别也拿我当傻子!”男子不满,近乎是咬牙切齿。
李予初并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却被他一番话惊着了。
对她的事倒是够清楚的。
到底是谁?
这人能知道,必然有他的方式,那,其他人呢?
还有谁知道?
装病倒没什么大不聊,医女也好,武女也罢,这个能解释,就连暗通曲款也能解……
呸!什么叫暗通曲款?
话真不是一般难听!
就暗通曲款了,怎么着吧?
关键是,她装病这些年,在哪儿!
这才是要命的!
能查到北地,就瞒不住祖父的事!
那可是欺君!
还是骗了下饶那种!
当年祖父薨逝,百姓长街跪送,场面浩大,令人咂舌。
如今人没死,跟那儿守北关了,谁信啊!
不信也没什么,就怕信一半儿!
到时候不仅失了君心,还失了民心!
“自幼体弱多病,养不得医女?还是,医女不能习武?缠绵病榻,又不是下不了榻,作画又不影响,家父笔墨功夫不错,兄长也是可圈可点,我学不得?至于阁下口中的暗通曲款……”
“未必不是一见倾心,此后寤寐思服,直到两厢情愿。”
李予初忽然想起那日大漠上策马而来的少年,弯了弯嘴角。
“真是好口才,李姑娘不做文官谏臣,真是浪费了人才!”男子闭了闭眼,负手而立。
“过奖。”李予初挑了挑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看了看四周。
“阁下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李予初打了个哈欠,手掌贴上地面。
“走?那还得带上李姑娘一起。”
着,男子抬步过来,离李予初不过三两步远,伸手。
却不想,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直直擦过男子的手,插进土里,剑身依稀在嗡鸣,可见力度之大。
男子翻身躲开,可还是晚了,手掌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随即,只见来人一身轻便常服,飞身而至,径直落在李予初身前,挡住了还坐在地上的李予初,也挡住了男子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