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原方丈默不作声,依旧置若罔闻。
李予初也不甚在意,自顾自说下去。
“方丈可给自己批过命?哦,忘了,是不能给自己批的,就像是‘医者不自医’,小女子嘴快了,方丈见谅。”
李予初嘴上说着望见谅,神色上却没有半分显露,分明是客气话。
月明星疏,树影高斜。
半晌。
慧原方丈终于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施主何苦为难老衲,夜已深,施主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不必,静安寺又不止我一个女子,且,我是香客,住厢房,又不住密道。”
李予初不以为意,摆了摆手。
慧原方丈闻言却是一怔,手上的佛珠串瞬间散落,滚远……
“国寺,受万家香火,供上百神佛,佑一国安宁。方丈以为,如今的静安寺,配得上哪一样?”
李予初起身,捡起脚下的一颗佛珠,放在手心,在灯火下端详,已经包浆了的菩提子,似乎在发光。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方丈既心系天下,怎么连这一方小寺都安顿不好呢?”
李予初放下那颗菩提子,放在慧原前面。
“兰因絮果,自己种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不都是得自己咽?”
“枉死之人,才需要沉冤;该死之人,应该是揭露……”
“人的命,只有在自己手里,诸事才有因果轮回,若是一开始就有了命格,又谈何兰因絮果?”
慧原方丈身子一僵。
“一如方丈所言,凡事皆有缘法,顺势而为,即可。方丈好生休养,改日,小女子再来讨教一二。”李予初径直过去,开门,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慧原方丈一眼,兀自走了。
李予初走后,前一刻还正襟危坐的方丈,此刻已经坐不稳了,颤抖着手去捡一粒粒菩提子,好不容易要捡完了,又有几颗滚落,周而复始……
一如现下的静安寺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