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走进空荡荡的王府,心里一阵唏嘘,往日这里人声鼎沸,往来者不绝于道,何曾像今日这般冷清、门可罗雀。
更不必说这里像是被洪水冲洗之后一样凌乱,只要和金属沾些关系的器件都被抢走、争夺,地上全是瓷器、书本的碎片。
他正恍惚间,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是阿道回来了吗?”
他连忙循声望去,原来是王渊,他驼着腰,不大精神。
“叔父怎么还在这里!”王道十分焦急,“石悦大军已经进城,正在搜捕东海王余党,叔父怎么不与族人一同离去?”
这些天王道可是见过不少逃往乡下的族人,他们先到菜园子停步,因为这里是他们王家的产业。
不过大多数已经被李本田禅师礼送南下,实在有些不听话的,就放高大眼伺候。
毕竟李本田禅师可不知道自己这些家当都卖给谁了,甚至他现在一分回头钱还没看见,更可气的是他现在连风吹雪在哪儿都不知道,只是听说她去了洛阳。
现在李本田已经组织胡二等人成立讨债团,前往洛阳武装讨薪:“东郡濮阳,东郡濮阳,最大工厂倒闭了,王蛋老板朋友风吹雪跑路了,我们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去洛阳讨债。”
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累了,不想走了。”王渊注视着王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问题,比如说为什么我不顺应天数,非要与石悦作对到底。”
“小侄不敢。”说是这么说,但若不是为了这个答案,王道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以身犯险,进入濮阳寻找生死未知的王渊呢?
“小子,都到这时候就别安慰我这个糟老头子了。”王渊无力地跺脚,“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这天下就这样分崩离析。”
“有时候我也好想大声说一句,去你个鸟命,可是我输了,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呢?”
“眼下你要去江南了吗?”王渊问道。
“正是。”王道对答,“只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去一趟洛阳,毕竟人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这些外来户总得有点倚仗才能跟江南那些士族对抗。”
“江南好啊,有大江之险,山川之固,足以守得百年基业。”王渊道,“只是那里为陈敏窃据,只怕你们一时间不得寸进。”
“还请叔父指点。”王道毕恭毕敬。
“去荆州吧,小进在那里谋了个杂号将军,手下有几千兵丁,可以护你们一护,而后以大江上游之力,顺势而下,可破陈敏。”王渊又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书信,“江州刺史诸葛轩与我有故,你到时候也可以请他相助。”
交待完这些事,王渊道:“你走吧,容我一人静一静。”
“诺。”
王道转身要走,却忽然被叫住。
“等一下。”
王渊忽然叫住王道,王道回头问:“叔父还有何指教?”
“待到江南后,须顺应天时,莫要违逆,无灾无难登公卿位。”
而后,只见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