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萧皇后当日得知自己儿子竟做下那等恶事,险些要亲手给儿子灌了鸩酒。后来又以国母之尊,特设宫宴,亲自拆簪解发向以弟妹萧夫人为首的一众命妇,自陈教子无方之罪——虽然萧瑀夫妇心知此事与萧皇后无关,但这份诚恳,还是教他们夫妻感动又不安。
如今,眼见萧映容日日不乐,萧皇后为了弥补,便特意趁着宫中遴选皇子妃的机会,暗中命宫人们与各家小贵女通气儿,使她们多多与萧映容亲近。
只是没想到的是,原本在京中贵女圈里,人缘很好的萧映容自出了那事之后,竟然断了与往日交好的各家公府贵女的来往,反而与素昧平生的长孙慈亲近了起来。
这教众人颇为诧异,连萧皇后与萧瑀夫妇也是大感意外——只因以长孙慈这样的性情,却是个难与贵女们相处的。他们实在不知道,这年岁极小的萧映容,是如何与长孙慈相识相交的。
不过万事不敌她喜欢,既然萧映容喜欢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将军之女,那也无妨。
所以这些日子,萧映容但凡进宫,便必与长孙慈在一处,再不与第二人同行。
别人不提,长孙慈自己心中也难免纳罕——虽多少猜到,萧映容与她亲近的理由,应该是与那夜之事有关,但到底萧映容年幼,宫中又人多眼杂不好问出口,于是也只能是揣测。
不过这事儿长久积下来,到底是个心结,于是趁着今日无甚大事,她便寻了借口,带着萧映容走到皇后殿内水轩中,想着怎么从这个孩子嘴里问出理由,又不至于伤了她心的。
思及此,长孙慈便想了想,故意模仿母亲高氏平日训斥兄长时的模样,逗趣道:“你笑也笑了,不过总是得跟我说说,这声观音婢,你到底是叫,还是不叫呢?”
萧映容到底年纪小,见长孙慈学得这般模样,一时瞪大眼,也不知是真是假。眨巴眨巴,想了片刻,又看看长孙慈眼底笑意,知道自己竟是被这个容貌过人的姐姐当了乐子逗,一时间便撒娇不依,直往长孙慈怀里钻:
“姐姐坏!姐姐唬容儿!姐姐唬容儿!”
她年岁本小,出身高贵,又多年娇养不知世事,自有一番天真烂漫之态。虽然她近遇不顺,但通身的娇憨却并未脱去。如今被长孙慈这么一调笑,心生害羞,娇声呖呖地扑进长孙慈怀中的情态,竟然颇似那刚刚出生的小奶猫儿般可爱。莫说是女子,便是沙场上走出来的铁血男儿,也必然要为之折了心的。
长孙慈便是教她这般娇态给引得眉开眼笑,满心里除了怜,便是爱,只顾着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又是哄,又是逗,好半晌才肯停手,笑吟吟地望着萧映容。一时又想起那夜之事,难免眉目中就带了一点心疼。
萧映容看着长孙慈盯着自己的目光,突然心中一动,怔怔道:“姐姐,容儿无事的。父亲母亲已经与容儿说过,不好的事容儿可以忘记。所以容儿会很快就不记得那些事了。姐姐不必心疼。”
一边说,萧映容一边伸出小小的手指,轻轻地抚平长孙慈紧皱的眉心,也抚平了长孙慈因她而生,这满心的酸楚。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旁边宫人小声议论,似乎自己的舅父入得宫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