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绣当然理解了,春陵现在人口流失,大半土地到秋天可能颗粒无收,他现在能帮忙的,仅仅是种地补贴家中开销,当然不想给任何人添乱。
鎏绫也不是顽固不化的老夫子,只是看到弟弟和普通的农民一样干农活,心里也很难受,这不应该是王孙干的事情啊!他踌躇满志,等着吧,有朝一日大业得成,我春陵鎏氏必然贵显当朝!
这话鎏绣近十年听过不下百遍,大业之梦,跟他莫名眷恋的殷郦差不多,都是遥不可及,但他也从不打击鎏绫的积极性,现在那帮鸡鸣狗盗之徒,隔些时日便来高谈阔论,就那水平,和太学来喝茶的水平不可同日而语。小地方人的见解粗陋,见识狭窄,不出两三句,便说起张家长、李家短、王家媳妇儿不要脸的鸡零狗碎来。鎏绣见了就头痛。
此刻已然日上三竿,地里忙活的人多了起来,鎏绣也准备干活了。鎏绫看看他壮硕的肌肉,甚是满意,弟弟辛勤劳作、补贴家用,也是出力的,也不再责怪:“当哥哥的有些话当讲就讲,如有什么误会,你也别放在心上!”
“鎏绣谨记兄长教诲!”鎏绣抱拳道。看到他坦荡的样子,鎏绫很满意的走了。守城侍卫看到鎏绫前来,连忙开门,跪地迎接,鎏绫看也不看,径直回去侯府。
刚走了不到五十步,忽见一个偏将策马在主干道奔驰,一见到他,赶紧叫马停步,不想惯性很大,差点刷下来:“绫公子!赶紧回府,春陵老侯爷病了!”
鎏绫一听也不敢怠慢,虽然不是自己父亲,但春陵侯可是武州地位最高的鎏氏贵族,他立刻夺过马来,飞身上马。他常年操练,马术精湛,往城中最高的那处楼阁飞驰而去。
这位老侯爷,正是的春陵侯鎏礼,鎏绫的父亲鎏祅的族兄,此刻,他的直系男性亲属们都来了,床边守着的独子鎏绚。
鎏绫一看,父亲鎏袄早就来了,于是站在他身旁。两人窃窃耳语,父亲说,老侯爷是前日中暑,昏迷三日,今日早间口吐唾沫,恐怕不详,于是召集大家。
春陵地势险恶,鎏礼家男丁又不足,于是依靠着几个旁支,但同时互相又有所防范,所以虽然聚居城中,但正如吴茗所看到的,鎏绣家里住在相对荒僻的街市的另一面。原来,侯爷的亲戚还有其他好几房。
鎏袄这一支一直有自己的盘算,鎏绫至今未娶,是尚未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正所谓高不成低不就。前来说媒的几乎踏破门槛,但多是本地一般的姑娘,高门豪族看不上他们,他们也没有高门豪族的门路,又一直认为“大丈夫何患无妻”,所以鎏绫现在都成了大龄青年,虱多不痒,谁说娶妻的事,他都不着急。鎏绣就更加无所谓了。
这时,虽然见到鎏绫前来,但老侯爷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只是昏睡。小侯爷鎏绚看到鎏绫来了,冷嘲热讽的说:“原来是绫兄来了!怎么还不带个小子来,你看我家都会走路了!”
一边正说着,他五六岁的儿子鎏宝在推着榻沿道:“爷爷睡啦。”
老王妃止住泪,拉开鎏宝,说:“奶奶陪你出去玩儿!哥儿们陪侯爷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