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绣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这样……”吴茗觉得更加不解了。
老人说:“公子这口音,好像……”
鎏绣道:“我是春陵鎏家的。”老人“噢”了一声,纳头要拜,鎏绣道:“老伯不必多礼,我并无爵位,只是春陵侯旁支,当下在长渊读书,方才觉得老伯像我故土之人,便问问乡中情形如何?”
老人不等他说完,泪如雨下:“公子们皇亲世家,平日从未有缘得见。今日见问,不敢胡言。黄水之患,年年如此。有些灾民就跑到这瑾山上。先祖陶诸公原在长渊为官,不知为了何故隐居山里。小老儿一家本在山上过活,勉强过得去。今年水患不知怎的提前了半月,改变了原先水道,受淹田地不少,一些难民上山乱砍乱抢。我家虽是猎户,但奈何他们人多,如何敢硬拼?便一路逃亡至此。”
鎏绣道:“既是猎户,本有所长,如何在此行乞?”
老人看了左右,似乎非常害怕,眼神闪烁
鎏绣道:“老伯莫怕,我只是太学生,并非歹人。就是好奇,您落难至此。”
老人叹道:“小老儿只有一子,却在去年被征召九泉。如今逃亡,老妻突遭恶虫撕咬,伤口溃烂身亡。我来长渊本为投靠远亲,但俗话说,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如今都未得见对方。只好在此行乞。”说罢,以袖拭泪。
鎏绣宽慰道:“往日在家中也年年听闻水灾,佃户经常逃亡,今见长者衣物风俗,大类武州,故而忍不住上前询问,惹恸长者,实为失礼!”说罢起身行了一个大礼。慌的老者连连摆手:“公子折煞小老儿了!您是王侯之孙,如有所问,小人岂敢不答!”
吴茗刚才插不上话,现在一听这情况,连忙取出一吊钱币,塞给老者。鎏绣见状,身上别无长物,但刚才换下来的衣服还拎在袋中,也塞给老者:“老伯若是不嫌,就将这衣服晒晒,刚才淋了雨,但仍可穿着。”
老人十分感动,推辞了几次,但吴茗和鎏绣都坚持要老人收下。老人只得纳入怀中,感激不已。
两人拜别老人,又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鎏绣什么话也不说,脸色凝重。
吴茗不明就里,觉得鎏绣在同情乡里。她忽然想道:“现在是夏天,到了冬天,这个老者怎么过呢?”
鎏绣说:“到了冬天,不知道这位老者还在不在。我刚才也没想到这些,只是看他的衣着,好像特别像家乡一带的人,所以想要了解春陵的百姓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
吴茗说:“噢,我当时以为你只是没有学费要失学了。看来你们那里还有更苦的百姓。”
鎏绣道:“是啊,所以我至长渊只为学习农学,如今逃民遍地,如若将来无人耕种,我鎏氏子孙也只得自己稼穑了。这些年流民很多,但我从未得见,没想到在长渊竟然看到了家乡的乞丐。”
鎏绣苦笑,“兄长说的果然没错,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是没什么可学的,一场大水,通常就什么都没有了,种地有什么用!”
吴茗道:“那你大哥平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