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人其实内心中极其悲愤,今日寿宴,长官京畿督卫王菁没来,连个袒护他们的人都没有。而王荡的话就很窝心,他说,侍卫们那日没有详查过往行人,顶多是个失职,忽然来了个老丁家的什么禁军统领,就要跟谋逆扯上关系,乱扣帽子还把人打成这样!着实令人不服!
听了王荡的话,四人反觉腰杆更硬了,坚称当日是尽职守城,出城这组人,像是送补给的士兵,又有令牌,因此正常放行。
王荡暗喜,他熟知律法、深通人心,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王苓是大哥,但只封侯,王风始终未将兵权交给过他的原因。王荡是这一族中情商最在线的。
丁太后本欲补刀,但太皇太后这时已经基本弄明白了问题的关键点,于是将目光直投向鎏霭:“皇帝,依你看呢!”
鎏霭老老实实的说了实话:“臣孙认为,此事虽然疑点甚多,但朕丝毫未受损伤,顺利脱难,实属大幸,故不必深究。”
太皇太后赞道:“皇帝仁慈,天下幸甚!”
这时大殿除了丁氏兄妹,全部跪下,山呼万岁。只剩下丁氏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冷笑道:”今日这阳平宫竟然成了公案断案之所!哀家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王荡道:”惊扰太皇太后雅兴,臣罪该万死!“遂匐地不起。
太皇太后本来已经起身,气呼呼的其实准备返回内堂休息,今日这种场面太糟了,一个生日过成这样,但是王荡这句话才是神补刀,真正惊扰雅兴的人是谁?是丁氏兄妹啊!
她回过头来看着丁坷说:”要说失职,这禁军才是护卫王庭的吧,陛下被掳,你丁将军难道一点罪责也没有?依哀家之见,不如你和王荡都别干了,明日请辞,回乡告老吧!“
说完恨恨的瞪了丁太后一眼,拂袖而去。
这是观察员王芒列席的首个高规格家宴——太后寿辰。但这个家宴,以禁军统领、征西大将军罢官为结局,河西丁氏甫入长渊,就被扼杀。鎏霭继续做他的窝囊皇帝。
王芒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这是他过去的职业所从未见过的复杂形势。
第二天,丁坷被要求交出印玺、官服铠甲等,立刻还乡。刚回去没多久,又传来丁俸暴毙的消息,丁氏一族噤若寒蝉。而新任禁军统领的诏书,也很快就发往泗水郡。王弘即将来长渊任职,一家庆贺不提。
朝露殿内侍全部更换。自此丁太后的气焰就像放入冷水中的烧红铁器,开始时烟雾缭绕,但放入水中的刹那间,不仅烟气消散的无影无踪,连铁器本身也好像被包裹上了一层致密的外衣,内中的任何样式都看不到了。
王荡明白,寿诞当日的打击看似公平,两家各下去一位重臣,但倒霉的只是自己,王家势力犹在。而诸王在这件事之后也明白了,为什么王风临终前只提到王芒。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荡虽然聪明,但道德品行败坏,实非托孤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