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脸色好差啊”我看着他脸跟黄瓜似的,还是友善的提醒他。
“画图啊,一遍遍”文迦蓝夹起餐盘里的菜,看了看,又放下。
“你要考研吗?”这大概是大四交际语中的固定一条,不过我确实一直没问过他。
“考吧,我们学建筑的,不往上念就容易半吊子”文迦蓝戳着面前的菜,仍旧没往嘴里放,“你呢?”
“我不考,我想工作”我说。
“为什么?”
“有能力赚钱也就不用依靠家里”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我妈自从离婚后就辞职了,全国到处跑去净化心灵,家里也没什么收入,我哪里还敢再向家里要钱。
“那你去哪里找工作?”
“先在这里找吧,不行再去更大的城市”
文迦蓝轻轻吐了口气,说“只要我能看见你就行”
我看着他,觉得奇妙,我跟他,又磕过了一年。
大四这个地位,上着上着就感受到了,之前在学校里,如果被谁叫上个学姐,要生气好久,我长得有那么着急嘛?内心一定要咆哮着才解恨,现在,如果被叫学姐,还会摆出前辈的姿态来,自己已经把自己摆在了学校生物链的最顶端,谁拽也拽不下来。
刚上大一那会儿,我们去打水,橙橙被后面一个女生叫了句“学姐”,气的当时就拉下脸,大声喊“叫谁学姐呢,搞不清楚也不能乱叫啊,眼神不好戴眼镜”,而现在,再遇到叫她“学姐”的,她还会露出那种慈爱的目光,温柔的来句“什么事?”,我们,真的是学姐了。
大四的英文系,面前不光有考研和就业的大山,还有闻之令人丧胆的专业八级考试,据说好多前辈在准备考试阶段就已经秃了,非常令我们烦恼。罗瑜宁就是个惜发如命的,她每次掉头发都会发出惊呼或者传统项目“倒吸一口凉气”,以示此事的严重程度。我有时觉得她那一头不是青丝,而是金条,每掉一根就不会再长出来,她就永远失去了它,那份惋惜和痛心,跟失恋分手也差不多。所以,罗瑜宁每天都在与这种心碎作斗争,听说复习专八要秃,她每次背单词的时候都带着一顶帽子,我再次拜服在她卓越的脑回路下。
每天的学习确实够累的,我也终于没有机会嘲笑文迦蓝的一脸菜色了,很幸运的我也拥有了同款脸色,在ABC的世界里徜徉搞得我头昏脑涨,萧伯纳的猪和草,叶芝的薄暮整天在我脑子里绕着圈,做题做的七荤八素,反倒开始期待打工的日子,那一天,终于可以恢复我原始的语言,哪怕只是问一句“咖啡要冷的还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