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婧手指一顿。

她放下茶杯，伸手入怀，掏出手帕，凑到鼻端，轻轻一嗅。随即冷笑出来。

帕子上除了她熏上去的熏香，似乎再无别的气味。可是秦婧魂识超然，当真辨别还是分辨得出，正是一层薄薄的，没有气味的气味，掩盖隔离了她原本的青竹香：就好像一个肤色本不白皙的人，若是站在一个肤色黝黑的人旁边，便能反衬他白。若不是她对气味的度数揣摩精准，说不定只是以为香气散淡了些许而已。

秦婧抬头，笑问：“不知，殿下是在何处替我捡到手帕的？”

裴五怔忡了一霎，似乎在想什么而被突然呼唤回神。发现是秦姑娘在问话，连忙展露出笑容，才回：“哦，这……并非是我捡到，而是封兄。只是他事忙，所以托我代为送还而已。”

封男主？

也对……不是他，还能是谁？

封寒雨与影卫宿怨积来已久，他这些年的生死游走没有一次不是拜影卫所赐。也就是最近慢慢在江湖上立稳脚跟，境况才稍为好转。可即便是如今，他的名字也还并没有从无亟殿的追杀榜中去掉。将来如何尚未可知，但心中的敌意厌恶，那简直是显而易见。偏偏自己近来和允文要好，又不听他的话，惹他恼怒忌恨在所难免。此番算计自己，若是能让自己跟这位殿下发生点什么，“影文”作为一个影卫，却只能在外面看着……啧啧，真是想想就虐。

秦婧瞬间脑补了自己和允文之间数十万字肝肠寸断的虐文，感动得一个热泪盈眶。

裴五只觉得心中慢慢升起了一把火。

眼前的姑娘越看越漂亮，就好像一碗醇香四溢的美酒，令他渴望不止。她的发丝被阳光穿透，反映着柔柔的金色光芒，与她的眸光相映生辉。柔嫩的脸颊也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让人不由得想掬捧在手心里，好生轻怜密爱一番。

他忍不住一步步、一步步的挨到了她的身边。

越靠近，越是想要更靠近……

“……”

秦婧心中暗骂了句死变态。

这位殿下对自己有意，她焉能不知？想他拿到自己的东西，就算不是故意，也难免下意识的闻一闻嗅一嗅……如此荡漾，他不中招谁中招？

一面伸手将他隔开，道：“殿下，咱们中计了。这手帕上怕是沾了不好的东西，那封男主……不是，封师兄……不是，封寒雨想让我们出丑！你堂堂睿王，可不能被他给算计了。”

裴五一顿。

这药十分猛烈，却不会令人迷失神智。他定一定神，双眸深深的看着秦婧，问道：“这上面……沾了什么？”

秦婧正色回：“无亟殿的媚药。”

裴五反躬自省了一下，也发觉自己体内的情潮来势汹涌，颇为有异。他是个男人，慕少艾乃人之常情，本来这种冲动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需要宣泄的时候宣泄一番，有必要控制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自控。可是这会想要压下，却彷如往火堆里泼了一壶油，又如一棍子捅翻了一只马蜂窝一般，那股灼热之意霎时蔓延横冲，惹得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整个都燥热起来。忍不住一伸手，就向秦婧抓去。

秦婧能让他抓到？脚步一退，声音清冷，道：“殿下冷静啊。”

你若不冷静，我就打你了啊——

先往死了打一顿，再绑起来扔到封男主的床上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以为我拿不动刀？

裴五难以冷静。反勾唇一笑，道：“秦姑娘，在下的心意你该懂的……总之你迟早也会是我的人，想必迟一点、早一点也无甚分别。反正你也闻了这张帕子，咱们同病相怜，不如就顺其自然吧……我裴邵旸今日起誓，必不负你。”

秦婧：“……”

这厮算盘打得倒是清楚明白。都这样了竟还有理有据，说得她都仿佛有点无言以对了……

秦婧冷笑一声，道：“殿下的心意我的确懂。小女子十分感动。可是，你不负我，我却是一定要负你的。奉劝殿下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