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已至,霜天欲曙。
乔歌睡眼惺忪地醒来时,卫征正半倚在墙边,垂头打着小盹。
她一愣,刚想问这家伙怎么到自己房间来,便开始头疼欲裂;她痛苦地捂住脑袋,昨夜记忆纷沓而来。突然夜梦惊醒、怪病发作;冲到卫征房间,本想求助,却狂性大发要杀了他……乔歌惊得一身冷汗,随即想起了什么,立刻掏出荷包里的安神药。
“怎么会?我睡前明明吃了药,怎么还会突然发作,症状还如此激烈?”
“你醒了?”
卫征此时突然惊醒,见乔歌盯着荷包思索良久,想起和风赠予乔歌药丸的事,眉头一蹙,也和乔歌想到了一起。刚想询问“和风姑娘的药是否有问题”,但很快意识到这是自己偷听而来,于是立刻咽下。
他坐在床边,轻声发问:“怎么样,可感觉有何异样?你昨晚发作得太厉害,不知是否会伤到身体。”
乔歌神色忧虑,缓缓下床,发觉身体软绵得不行,别提拿剑比武,就连站立都会轻微颤抖。
“我记得今天要进行逐剑大会的初试。”卫征认真道,“你这样,根本没法比赛。”
“不行也得行。初试不参与,等同于弃权,这是规定。”乔歌咬牙着拿起剑,只觉那本就重于普通剑器的青铜剑犹若千钧坠。
“你这样上去比武,别说别人,没准会自伤,甚至会死!”卫征扶住她,意欲拦下,可乔歌不停挣扎,眼里满是锐利的坚持,对于耳边卫征的担忧置若罔闻。
情急之下,卫征心里一横,脱口而出:“大不了,我去找天正派求个情,说你身体不适,晚些时候再参赛!”
此话一落,卫征这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魔教少主,居然要找自己的死敌天正派求情?
疯了吗?
乔歌也是愣愣地瞪着卫征,满脸是呼之欲出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不再挣扎,低头,细碎刘海挡住她的双眼,令卫征不知她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只听得乔歌轻声地道:“谢谢。可我非去不可。”
“为什么?”卫征不由有些恼火,“你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必须要成为琼冥剑主?为什么非得是你,而不是别人?”
——你,还有天正派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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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非得是我?
乔歌身形一滞。
也有人,这样发问过自己。
“乔姐姐,”天正派掌门夫人——顾月婵的声音犹在耳畔,“为什么你如此坚持重归剑主的身份?只因心有不甘?可是未来与魔教新的对抗里,琼冥剑主必然成为牺牲品。你颠沛了十年,好不容易才靠安神药缓解病情,过上安稳日子,何必再来搅这趟浑水呢?”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月婵,你不明白。自从陈子令失踪后,我这‘偷学魔教武功’‘暗通魔教’等一系列罪名,就再也抹不掉了。
“但至少,我希望那个和我一样的人,魔教少主卫征,他的真相可以大白于天下。他早些年确有过错,却是被卫旬所迷惑;而后来我们能取胜,他的情报居功甚伟……我所希望的,只是给他复名,仅此而已。”
“……你应当明白我为何不为他复名。”
“我明白,因为他的情报是传给你的。你如今是天正派的掌门夫人。一旦公开那些书信,只怕有人为难。可我不想因他人目光而退缩!我就是要他活着,要有更多人了解他的所作所为,去认识到……他并非传闻中那样可恶。”
“……乔姐姐,我明白你的真实意图了。可是这件事,说得轻巧,做起来却绝非容易啊。”
“一步步来吧,就从他成为我的守卫,一路护送我成为琼冥剑主开始。之后,我们再联手一同对付复辟的魔教……说不定,会有转机呢?况且,卫征独有的魔教功法,能有效压制我的病情,长此以往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如此一举多得的计划,何不乐为?”
“……好吧,既然姐姐这样坚持,我和其川自然支持。说起来,卫征如果活下来,确实对我们大有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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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征,很多事,我现在不便对你说。”蓦地,乔歌开口,双眸直视着卫征,眼中波澜万千。
“但你,只需要知道一点——”
“无论生死,无论成败,我都相信你。”
“所以,也请你相信我,支持我。”
“在执掌琼冥剑之前,我绝不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