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悬着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说好,不说好,都消消气昂,都消消气。”我又连忙拉起张磊的大衣外套。
今日你放小女子一马,来日小女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说,今天你不说明白不能走。”王靳新拉着张磊,他这倔脾气我是领略过的,而且王靳新一向把自己的声誉看得比命都重要。
张磊无奈地摇摇头,“师傅你在初三毕业典礼汇演的前一天晚上,答应我什么了?”
果然是这事儿,刚刚我就琢磨着应该是这件事儿。
说不心虚那都是假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我说给你一个惊喜。”王靳新说的气沉肝田,底气十足。
话锋急转直下,我知道,到此时是再也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是呀,这不结了吗?”
“是呀,这不结了嘛。我知道你喜欢野菊花,我还特地给你准备了呀。”
“你准备了吗?”张磊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望望王靳新。
我看着眼前的一个两个,欲言又止。
其实我想弱弱地说一句,王靳新是准备了的。
“我准备了呀,我当时肚子疼我还特地给唐唐,让她帮我献给你。”王靳新说着眼神犀利地向我投射过来,“唐唐。”
“在。”我稍息立正站好,标准的军姿,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你跟张磊说,是不是这么个事儿。”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
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没收到呀。”张磊无辜的声音飘荡在诺大的客厅,像一首动听的催命魔音。
“你没收到呀。你没收到呀?”停顿不过三秒,又是一声气沉肝田的发难,“唐唐。”
我就知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两个人之间的战争,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是为了把我揪出来啊。
“张磊没收到吗?”
我看看王靳新气鼓鼓的脸,又看看我身边一脸无辜的张磊,勉强挤出一脸的春光灿烂,“张磊……的确没收到呀。”
“你说,是怎么回事儿?”
张磊一把把我护在身后,“王靳新,你别找人家姑娘兴师问罪。”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我错了,张磊。”我仰着脖子看着张磊,一万个对不起,张磊你能感觉得到吗?
来自我灵魂深处的忏悔。
“我原谅小师妹你了。”
张磊的目光,温柔如水。
我现在不争气地想要醉死在张磊的温柔乡。
“我开学就把花给你带过来。”
王靳新当年准备的花,我虽然没能送出去,但一直用绳子捆好留在床头。
要知道这是要送给张磊的,我当年早就送出去了,都怪王靳新交代不清。
张磊没有跟我追究,转头向餐桌走去。
本来这件事儿也是张磊无心提及吧,都怪王靳新太敏感了,小题大做。
“师傅,你很幼稚啊,小男孩都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儿。”
自制野菊花花束,还是大男生,果然是很幼稚吧,我当年就这么觉得。
“我认识一个小男孩儿,他小时候做呢。”王靳新说着看看跟在张磊身后灰溜溜的我,“怎么也是你小师妹办事不利,怪不得我。”
“小师妹,吃鸡腿儿。”
看着眼前张磊夹过来的小鸡腿,我受之有愧。
“这就对了嘛,出自同门就应该相亲相爱嘛。”
“谨遵师傅教诲。”
“还有你,也别天天欺负这个,欺负那个了。”王靳新借题发挥,又把矛头指向我。
不带这么没完没了的吧。
“你说我的小师妹吗?”张磊猝不及防的温柔和亲昵。
这句“我的小师妹”,吓得我差点儿从凳子上栽下去。
“我不说她,难道说你?”
张磊看看我,微微皱眉,“小师妹很乖啊。”
王靳新此刻这个错综复杂难以置信的眼神好像在说……她,很乖吗?
我得意地看了王靳新一眼。
嗯哼?
“你别被她柔柔弱弱的外表欺骗了,我告诉你。”
“师傅你都快走了,还欺负我师妹?”张磊看了一眼在他旁边端坐着认真吃鸡腿的我。
我承认我在张磊面前就是臭不要脸的装模作样,但是无奈张磊深信不疑啊。
那句“我师妹”是我听过世界上最动听的音符吧。
张磊的小师妹,这个身份我很喜欢。
以前没发现,今天总算知道王靳新的记忆力有多么惊人了。
他从我到英语老师办公室偷听写本讲起,一直吐槽到我逼他替我写英语罚写的桥段。
张磊时不时向我投来嫌弃且难以置信的目光。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当年那本英语罚写竟然出自张磊之手,怪不得字写得这么漂亮。
我当年要是知道那本发罚写是张磊写的,一定好好珍藏,包上书皮,锁进柜子里和我的银行卡放在一起,好好供起来,才不会暴殄天物地交到英语老师那里去。
我有悔啊。
听到张磊吐槽为了这本罚写手都要写断了,我又是心疼地吃了两口鸡腿。
当初要是知道王靳新把这苦差事交给张磊,我就咬咬牙自己写了。这顿饭注定吃的我消化不良,不安,悔恨,羞愧……轮番上阵。
沉默,餐桌上是良久的沉默。
张磊敲敲我的碗:“还偷过啥?”
“篮球。”我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这是进入提审模式了吗?
看来今天金牛座的星座运势不好,很不好,超级不好。
“篮球?”张磊又是难以置信地看看我。
“别人扔在那里的,我偷偷抱回家了。”
就是那个小男孩儿的篮球啦,那个在我家小区楼下的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小男孩儿的啦,谁叫他拿篮球砸我脑袋的。
“还干过什么坏事吗?”张磊现在肯定觉得我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
我深情且无辜地朝张磊摇摇头。
“撒谎。”王靳新看热闹不嫌事大,缺德不带冒烟的。
“师傅,你咋啥都说?”我对王靳新忍无可忍。
王靳新你就不能慈悲为怀等我摇完头再揭穿我吗?这么急不可耐赶着投胎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是当着张磊的面才装乖乖女的,王靳新屡次拆台一定是觉得活太久故意作死吧。
“撒谎?”张磊又是难以置信地看看我。
我一脸无辜地撅嘴看着他。
能给犯错的人一次机会吗?我真的已经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
“她拿黑板擦砸教导主任,结果撒谎说是我砸的,害我被叫家长。”
王靳新你当年是因为我砸教导主任被拉去了办公室,但是你叫家长好像是因为你说咱俩是棍棍,别人都是屎吧,还认真分析了搅屎棍棍的由来。
天地良心,这事儿真不赖我啊。
“拿黑板擦砸教导主任?小师妹你这么皮的吗?”
那不是……年少轻狂嘛。
“小师妹你还干过啥事儿?”张磊放下筷子,彻底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
这次返校,我就得和林克换座位了吧。
“早自习偷吃东西,上课搞恶作剧捉弄同桌,下课抄作业。”
我也缓缓地放下筷子,双手合十,向着王靳新朝拜。
师傅,你给我留点儿脸,行不?
“也是你干的?”
我不敢看着张磊的眼睛,只好默默点点头。
那不是……年幼无知嘛。
“大跌眼镜。”
我恶狠狠地瞪了王靳新一眼,倒霉师傅坏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