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中做官的人,不论大小,一定都知道竖着耳朵听风向,即便是宰相也不例外。
夏府的门房听到了报童叫卖,立刻就买了一份京华周报。拿到手里一看,只见当头的版面中一上一下两篇文章,分别是:
献俘仪三才湾的大胜
建国三十五周年预热凌烟阁忆文武
门房一看就知道这东西不得了,于是上交给了管家。而管家则立刻呈给了夏伯严,此时,这大成国的当朝宰相正在吃早餐。
“报纸?”
“是的老爷,今天早上开始卖的,上面说了一些朝中的大事,小的就赶紧给您送来了。”
“嗯,很好,放在这吧。”
“是老爷!”
管家退了下去,报纸则被留在了餐桌上。
夏伯严缓缓地喝着粥,坐在对面的儿子,翰林院编修夏韶文,心中好奇,便取了报纸来读。
夏伯严连个眼皮都没抬,一口一口吃完了粥,擦好了嘴,这才问道。
“上面都写了什么?”
“这……”夏韶文早就看花了眼,支吾一阵之后,起身走到父亲身边,双手呈上报纸,“里面的内容繁复,还是请父亲自己过目吧。”
“哦?”
夏伯严接过报纸,眯起眼睛,快速地浏览了起来。
“献俘仪?朝廷大事,这还没办呢,他们就敢写,也真是大胆。”
夏伯严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有些调侃之意在其中。
夏韶文则提醒道:
“父亲,您还是看看下面那篇文章吧。就是建国三十五周年的那篇。”
“嗯?这是个什么名头?祖国的三十五岁生辰,唔……非以帝王生辰为贺,而是以开邦立国之日为念,倒也不错。不过三十五年,也该是明年才对啊。这还有一年呢,怎么就要预热了?”夏伯严自言自语地读着报,一会点头,一会摇头。
“父亲,您看那个凌烟阁功臣提名。”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唐代,自然也就没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典故。
京华周报上说的凌烟阁,乃是一个为庆贺建国三十五周年所设置的特别板块。
“经有关部门许可,本报将在每一期凌烟阁专栏内介绍两位国朝功臣,一文一武,直至今年年末……沈渠昆……庞洪。”
这是此期凌烟阁介绍的文臣武将,两位都是已故之人,皆为国公。这庞洪庞将军比沈渠昆死的更早,是在沙场战死,马革裹尸的。
介绍此二人的短文用词质朴平实,只论功不议过,却也相对客观,没有太多溢美之词。
文章是挑不毛病来的,除非去咬文嚼字,牵强附会。
可夏伯严反复读了两遍,不知为何,却总有种后背发寒的感觉,好像文字之间有什么陷阱一样。
饶是心中有些波动,但夏伯严依旧稳如泰山,反问儿子道:
“这篇文章怎么了?”
“父亲,您才是当朝宰相啊!而且在任时间最长,为国为民,操劳最久。他们要议功臣,排在第一位的也该是您啊!怎么能把沈渠昆放在您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