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沉默的宋世平,沈其音心中也颇多感慨。
并非是宋世平无能,只是他还不够狠。
另一个世界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也看丞相胡惟庸不顺眼,老朱这么公正仔细地查找胡惟庸的违法事实了吗?根本不用,直接甩个谋反的罪名过去,一口气杀了几万人啊……不仅是胡惟庸给诛了九族,胡惟庸遍布朝堂的党羽拥趸,一个没漏下。
沈其音不是推崇朱元璋的做法,只是几千年的历史,这种事看得多了,猛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纯良厚道的皇帝,她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既然生活在这个时代,撞上个仁君总比暴君好,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得了。不然的话,总是被宰相这么压抑着,仁君也是可能变成暴君的。
“陛下,妾身明白,陛下欲夺夏相之位乃是为国,而非因私。妾身以为,夏相之事,还是该从夏相本人身上着手,董宇恒的罪过可以为引,可以为辅,但若是只攻此一点,即便勉强拿下了夏相,恐怕也难以服众啊。”
宋世平微微颔首,用一个帝王的方式回应道:
“嗯,你所言不错。既然如此,沈卿家心中可有良策?”
沈其音略加思索,而后回答道:
“妾身以为,名正言顺夺夏相之位且能让百官信服,无非两种情况:一是究夏相之罪,二是明夏相之过。若是前者行不通的话,不妨试试后者。”
“夏相之过?”宋世平不解地问道,“夏伯严身为宰相,若在任上有过失疏漏,便是渎职之罪。那明其过与究其罪,又有什么分别呢?”
沈其音从容地解释道:
“妾身所言夏相之过,确实不是渎职之罪。宰相的职责是辅佐天子,治国安邦。当天子与宰相在治国之策上大有分歧时,若宰相之策为佳,天子不能听信良言,一意孤行,则是天子之过而若天子之策为佳,宰相不能明辨,反而固执己见,横加阻挠,便是宰相之过!即便夏相忠君为国,勤勤恳恳,未曾渎职,却恐有此过。”
宋世平点点头,自信地说道:
“此乃良言!朕初登大宝,或许在治国方略上仍有考虑不周之处。但夏相只知先帝成法,只想休养生息,却毫无进取之心。日日劝谏,或是忠言,但绝非良策。”
“陛下所言极是,这才是夏伯严不适合继续做宰相的根本原因。只要将此因辩明,布于朝堂,宣于天下,再夺夏相之位,便是易如反掌了。”
“可是依仗报纸之力?”肖皇后插嘴问道。
“正是。但此事还需缓缓图之,不可急于一时。妾身愿斗胆一试,为陛下分忧!”
宋世平沉默着打量了沈其音许久,这个早已闻名,今日初见的女子,他亲封的常宁县主,似乎总是能超越他的想象。
在京中创办报纸的计划,隐卫雨部早就报上来了,宋世平也略有了解。而作为报纸一物的创始人,沈其音应该也是最懂得使用它的人。
宋世平本想看着沈其音去斗那董宇恒,却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姑娘,竟然要直接向当朝宰相发起冲击。
胆子倒是够大了,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能力。
“嗯,甚好。既然如此,此事就交予沈卿家去办了,希望在你离京回乡之前,朕能看到结果。”
“妾身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