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他声音有些颤抖,那道灵力足够震碎他的五脏六腑,“我太疼了……你……杀了我吧……”
“闭嘴!”她怒吼道,可是眼里竟慢慢浸出了眼泪。
那咸咸的味道流到唇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手忙脚乱地帮他抹掉嘴角的血,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原来她的心,还是会疼。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啊!”她忍着哭腔,“你为什么还来救我?”
“不是……我要来……”他道,“是这双眼睛,见不得你受伤……”
她擦了擦眼泪,连带着他的血都被抹到了脸上,带着一股血腥味,但她不在乎,指尖汇聚灵力,朝着他的身子探去,梁俶疼得闷声哼了一声,但是根本于事无补。
“救他!你们快救他!”她看向萧月生与羲辞,“他是无辜的,造孽的都是我啊!”
萧月生还在西洲的那一句“你姓倪”,还有梁俶的那声“焉知”中缓不过劲儿来,她先前还一直纳闷,为什么女主迟迟不上线,原来剧情已经偏成了这样子吗……
羲辞定是不会出手的,万物在他眼中不过浮云,他的眼睛,右眼是自己,左眼是月儿。
“你们救救他啊!”倪焉知几乎崩溃,她的魔修灵力救不了他——可能萧月生的至纯灵力也无法,他的五脏六腑,还有筋脉骨骼,已经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焉知……”虽艰难,但他仍倔强地说着,“并非是我……贪恋那权势,而是我想着……我若成了那九五之尊,便可以用身体替你养着魔核……”
“别说了……”她的泪水苦涩得很,低落到他的唇上,润了几分苍白。
“别哭了,焉知,”他道,“你杀了我吧,我梁俶不会死于旁人之手,只会死于病榻,但是死在你手里……我……很乐意……”
她抬眸,暗自握紧了拳,在掌心打出一道灵力,她的灵力凌厉又迅速,只是刹那间,那个还在苟延残喘的人,就即刻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羲辞眸色微变,却还是被她跑掉了。
大殿好像又归于了平静,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子闻策突然倒地,萧月生在南风的声音中回神,赶紧上前,看了看他,道:“是食用了大量的糖精与鸡蛋引起的中毒,但是可以治。”
说罢,她便在指尖汇聚灵力,帮他将毒素清理出体内,只是片刻,他便清醒了过来。
“策儿,今日都吃什么了?”闻千芷问道。
“鸡蛋……”他道,“和师父送来的桂花糖糕。”
西洲的手微微收紧,原来梁俶,算计得这般精细。他不仅在盼着陛下死,还想要策儿死!
“月儿,过来。”羲辞喊她,瞧见她乖巧地朝着自己走来站到自己身后,他便觉得心情好像舒畅了几分,“凡间的事情我们不便插手,莫要过多参与。”
“是。”她应声道。
贺连州也没想掺和这些事,毕竟王朝变幻权利更迭,乃是常见的事实。
但是南风没有。
他没有将自己摘出去,而是一直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那个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姑娘,变成了如今这副刚强的模样。
他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帮着那个刚刚驾崩的帝王安排朝臣,宣布后事,稳定朝纲,控制人心,然后将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童扶上皇位,当众宣读圣旨,让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闭了嘴。
一切风起云涌最终都会尘埃落定,这次也没有例外。
他用隐身术法随她回了宫殿,看着她繁华沉重的凤袍染了污渍,可她却没有清洗,发髻上华美的珠翠也没有摘下,寝殿的大门开了又关,当这片空间里只剩她自己的时候,那一片片坚硬的铠甲才片片坠落,露出了她本来柔弱的模样。
南风收了法术,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心中都是不忍。
“你知道吗,他留了两道圣旨。”她倚在门框上,瘫坐在地,发丝有些许的凌乱,眼角又微微泛了红。
“这两道圣旨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说要将皇位传给太子闻策,要忠义候梁俶为摄政王辅佐朝纲,还说丧事无需大办,下葬即可,但是后妃除却皇后,无所出者,都要陪葬。”
她慢慢说,他便慢慢听,不出一言打扰。
“但是你知道唯一不同的是什么吗?”她道,“一道写着,皇后百里氏,温婉贤淑,品性纯良,是以为太后,辅佐幼帝,群臣不得为之。”
这个他知道,在朝堂上她念的就是这个。
“还有一道,”她笑了,笑得有些苍白有些无力,“皇后百里氏,东瑜之公主,远嫁他乡十余载,身在后位,尽职尽责,贤良淑君,朕心不忍,遂许其回其家乡,而贵为我西瑾太后,享太后尊上。”
南风愣住了,他没想到闻千芾,最后竟愿意让她回东瑜。